“原来如此…”庄鼠恍然大悟,“难怪先生常教导我们要能运筹帷幄之中,方能决胜于千里之外。兵法谋略如此妙趣,我得努力学习了。”
“世之兵法千章万句,不出乎致人而不致于人也,其源于凡务却高于凡务,你们得随时随地留心学习。”听了庄蹻的告诫,三人认真点着头。
“时辰不早了,赶紧回营备战吧!”庄蹻指指西沉的太阳,转身朝军营走去。三人说笑着跟在他身后,宛如一支凯旋之师。
庄蹻的指令传入军营中时,水陆两军全体出动,水兵将大小战船泊至岸边,步卒们将平常时日只在攻伐城池时才会用到的投石机推到小战船上固定住,前后安装了百余架投石器;而后,又在百余艘大战船上装载乱石以及火油陶罐,近岸的石头装完了,兵士们又驱着战车到远处去搬运,人人累得大汗淋漓,恨不得让这些乱石立即飞到秦兵头顶上去。前后忙了将近两个时辰,一弯明亮的上弦月挂上西天,百余艘大战船已经装满了乱石与火油罐,全军上下整装待发。
昭华与憨鱼挑帘进入中军大帐内请命时,灯盏明亮,见庄蹻正盯着一张作战地图思忖,庄鼠静候一旁。两人正欲说话,庄鼠举手止住了,两人只得焦急等待
着。
约摸候了一炷香工夫,庄蹻才转过身来问道:“全军都准备好了?”原来他早已知晓两名副将进了帐内。
“准备好了,可立即出发!”两名副将异口同声回道。
“能忍须臾,方能成大事。”庄蹻不紧不慢走向营帐门口,挑起帘子望望天色,摇头道,“太白星尚未出现,不宜杀伐,”又转过身来叮嘱两人,“我军应在寅时出发,悄然逼近敌军水师后,在卯时准时开战!”
“为何非得在卯时?”憨鱼疑惑道。
“人在黎明前最易犯困,卯时开战,秦军尚在熟睡中,逃无可逃也。”
“将军谋划得如此周密,”昭华激动道,“白起确实要梦断广陵了!”
“并非如此,”庄蹻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道,“今夜偷袭只能摧毁战船,暂时阻止秦军渡过江来。然则
,白起仍可将大军分成两路,一路驻守在江北岸上,我军依旧不能过江;一路继续向北攻城掠地,我们也只能眼睁睁望着族人葬在大秦铁骑之下…”
两名副将听后,又一次陷入绝望中。
“先生一定会有办法,”庄鼠自信道,“苍天还会赐妙计给先生。”
“我盯着这份作战图研究了一个时辰,依旧想不出化解之法。”庄蹻无助道,“生民遭此劫难,苍天不再眷顾族人了…”
昭华越加着急了,也来到地图前指着地图分析道:“若秦军向北攻过淮水,楚国心腹之地尽失。再继续向北攻至琅琊城一带,与齐军联合起来,再由北向西来一个大反包,江水之北便全部沦陷了,楚王逃到陈城也是死路一条啊。”
“然也,然也!”庄蹻生气道,“自古便是以地卫民,以民卫君,楚王却抛弃百姓只带着王室贵胄逃亡。王室贵胄一直是楚国掘墓人,不亡何待?”
一直在一旁静听的庄鼠也觉出了其中的危机,着急
道:“然则,唇亡则齿寒哪。若放任秦军肆意屠杀,待楚国江水以北全部沦为大秦国土,秦军再回过头来攻伐会稽郡,我们岂不更加危险?”
“庄鼠所虑有理,”昭华与憨鱼赞同道,“不可不防啊!”
“痛心哪,既要保会稽郡,又要保淮北,孤掌难鸣矣!唯有等待黑神率援兵前来,看能否有所转机。”庄蹻悲痛至极,想起楚怀王在位时,听屈原谏言,派他潜伏越地收服了欧越国,建立了会稽郡,使得河水与江水中线以南、南海以北、东海以西、关中以东皆为楚地,楚国成为战国时期疆土最大的诸侯国。“泱泱大楚,曾与齐、秦并列为三强,如此大国却没能统一天下,反而一步步沉沦至此,裂土分疆,岂不让人痛心…”
四人一直交谈至深夜寅时,才出营帐登上轻便小船,领着载重船队往江北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