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入女子香闺,实非君子所为,所以徐广玉才这么坐立不安的。
他听到乔金粟开口才稍松弛了一些,清清嗓子道:“尸首才肥泥呢,水底下的玩意看着不动声色,也是一样贪图荤腥的,你瞧吧,今年的紫萍肯定比往年更盛。”
这话,他说得很随意,但何尝不是在说他自己的遭遇呢。
话与话之间有了缝隙,乔金粟以为徐广玉接下来肯定要问火灵的事情,却听他小声嘟囔了一句,“不是叫徐先生的吗?怎么叫徐公子了?”
乔金粟哑然失笑,心道,‘生了一副掐出水的嫩样,没叫你徐小弟就够可以了。”
想着,乔金粟伸手一撩帘子,就见徐广玉赶紧一侧首,眼神像是沾了皂液一般,四处乱滑,根本不知该往哪里摆才好。
乔金粟看得好笑,她穿得的确是单薄些,但也没什么露在外头。
张巷边发家后才传了一代,什么诗书礼乐都还不讲究,只看银锭铜钱。
乔金粟完全不是闺阁淑女,可徐广玉的确还算得上谦谦君子。
见他局促,乔金粟收回手,任由帷帐轻轻落下,只掀着一角,影影绰绰显露出她丰盈饱满的面庞轮廓。
徐广玉生平同女子最亲密的举止,应当就是从前黄婆子夜里给他送粥时,会握一握他的手,看他是否受寒。
除此以外,徐广玉连女子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挨到过。
他若非鬼,此时只怕要剧烈干呕起来了,因为心脏跳得太厉害,马上就要从喉咙跃出来了。
徐广玉摸了摸自己空洞而冰冷的胸膛,又看向帐子上那一处散发鲜活温暖气息的缺口。
乔金粟交叠双手做枕,正侧卧在床上,粉白指尖拨弄着腕子上一串绿浓翡翠珠正中的一只小小金貔貅。
金饰貔貅,商贾最爱,何其庸俗,但此时此刻落在徐广玉眼里,又何其耀目。
她略略一动身子,那一角小画又变了变,从玉手逗貔貅变成了两片粉唇。
徐广玉脑海里只闪过一句‘洗妆不褪唇红’,甚至没有听清乔金粟说了什么。
“嗯?”他懵懵懂懂地问。
“我寻了个由头,管邻家食肆要了些灶灰木炭,上头可有附着你所言的火之灵力?”乔金粟又说了一遍。
徐广玉显然已经觉察到那种温暖的气息,转脸看向装在盆中的那些灶灰木炭。
乔金粟见帐上的影子缓缓伸出手,借着盆中灰扑扑黑漆漆的灰炭上忽然凝出几粒如红豆般的灵光,朝徐广玉飞去,没进了那片影子里。
徐广玉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喟叹,像是一个久渴之人着急终于饮到一杯热茶般满足。
“可合用?”乔金粟问。
徐广玉默了一瞬,点点头,又道:“只是太少了些,你去食肆打探,可有发觉这灵力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