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山吾出了房门,也不用他寻觅,那个散发着骇人气势的家伙正翘着腿,坐在一只看起来就不凡的乌龟背上,仰着头看树干上的小花。
他似乎没注意到孟山吾走了出来,只问那乌龟:“你说这是什么花?这么小一朵,却怪香的。”
大乌龟嘀咕了一句:“我怎么知道。”
它远远看了一眼走出来的孟山吾,提醒他,“那个奇怪的树妖出来了,你不如问问他。”
孟山吾自然察觉到了对方强大的力量,但他皱了皱眉,依然十分自我地回答:“我怎么知道。”
那龟背上的人就扭头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有些意思,他嗤笑一声,随性地支起一条腿:“我问问而已,也不是真想知道。”
“若是我喜欢,它从此以后便是我的花,名字也当由我起,何必管它以前叫什么?”
他这话说得狂妄,但孟山吾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微微抬头看向他:“你来找我的?”
“嗯。”对方撑着下巴好笑地看他,“看样子你还不知道?你已经上了通缉令了,说你祸乱一方村庄,是个……”
他话没说完,有些古怪地笑起来。
那时候还没有“三界互助委员会”,这会儿只有几个说得好听叫急公好义,说得不好听叫多管闲事的神仙大妖,自己搞了个“扶天会”,取的是“扶持天道”的含义。
冥王对这种事向来不感兴趣,但妖怪们往往好心办坏事,尤其是一帮本事不小的妖怪凑在一起,指不定要办出什么天大的坏事,他也就时常关注关注。
反正他们从人间打听来的大部分委托,都是些挺有意思的新鲜事。
包括关于树妖的这一件。
这种一看就是闹了个乌龙的事件,按照殷北的性格应该是一笑而过的,但他看着“孟山吾”这个名字,略微觉得有些熟悉,后知后觉想起来,这是个与孟西洲有关的妖怪。
这才心血来潮,跑来人间凑这个热闹。
一般小妖怪,心里记挂着一个人,化形时候会下意识变得与他有几分相似,但孟山吾与孟西洲并不相似。
这样的妖怪,会记得恩情,但更有自己的标准,冥王眼里带上几分笑意,他开始对这个小妖怪有点兴趣了。
孟山吾拧起了眉头:“我没有伤人。”
“况且我所求之事已经完成,正打算离开了。”
冥王来了点兴趣:“你所求什么事?”
孟山吾想了想,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于是坦然回答:“有恩人留下刻字点化我成妖,我来找人认这四个字。”
冥王坐直了:“认出来了?是什么字。”
孟山吾神态尊敬:“我还能活。”
“噗。”冥王方才端出来的那点正经瞬间烟消云散,他往后一仰,拍着龟壳哈哈大笑,“我还能活!哈哈哈哈!好字,好字!”
“不愧是孟西洲,哈哈哈!真有他的!”
孟山吾沉默地看着他,身体力行地体会了什么叫“不雅”。
“自那以后,我就不会轻易给人看那四个字了。”烛幽君坐在司南星的小院里,一双不止斩首多少恶鬼的手,正忙着给司南星剥核桃。
倒不是喂给他吃的,是司南星心血来潮,要做红枣核桃发糕。
司南星听得兴致勃勃,啧啧摇头看向赖在一边打游戏的另一位当事人,对着他指指点点:“你看看你,伤害了一位小树妖幼小的心灵。”
殷北一抬眼:“这能怪我吗?不是写的人不对?”
司南星点头批评:“确实,也很不厚道。”
殷北惊讶:“哟?你还会认错了?”
司南星一歪头,一脸莫名:“他孟西洲做的事情和我司南星有什么关系?”
“你这才是诓骗无知小树妖呢。”殷北毫不客气地拆他的台,“你如今前尘往事的记忆全部记起,这分明就是你写的!”
司南星看他:“你那个什么新出的卡……”
冥王瞬间变脸,难得挤出几分笑意:“哥——”
司南星丢给他几颗核桃:“老实干活。”
冥王老实把自己的凳子挪进一点,游戏机放到一边,但他干着活,还不安分:“哥哎,你不问问烛幽君当初救了你,为什么把这功劳推给他手下的阴差?”
司南星手一顿,若有所思想起来:“啊,我倒是记得,我当时是看见了尉迟的模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