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前世的纠缠不清,百般恩爱缠绵,相爱相杀,才让江暮阳真正的动了情。天道本意是,让他二人反目成仇,却不曾想,阴差阳错,造就了一对苦命鸳鸯。江暮阳说的也不无道理,他二人能有今天,天道确实功不可没。天道沉默了很久,才放柔了声音问:“你现在,还是不肯让裴清献祭么?”江暮阳狠狠咬了咬牙,在这一刻,他竟然犹豫了,迟疑了很久很久。这已经不是苍生和裴清二选一了,苍生的背后,还站着他生病的可怜母亲,还有他其他的家人!那杆天平,已经在他的心里,悄无声息,又潜移默化地发生了倾斜。短短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飞快闪过母亲昔日的模样,想起母亲教他,要正直善良,要乐于助人,要遵纪守法,将来当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妈妈还说,让他多记别人的好,少记别人的坏,如此,活得才更轻松自在。江暮阳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他是世间最不孝的孩子,居然因为小情小爱,连自己亲生母亲,所受的苦痛,都视而不见!天道步步紧逼,一字一顿地道:“鱼和熊掌,本就不可兼得。江暮阳,魔尊之死看来不足以让你痛彻心扉,看来,我还需要再推你一把。”江暮阳猛然抬头,满脸惊恐地道:“你想做什么?停下来!不要再继续了,停下来!”“下一个为你付出生命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江暮阳,你好自为之。”说完之后,天道就消失在了原地。江暮阳大喊一声「不要走」,猛然冲了过去,试图拦住天道,下一刻,却从梦中惊醒过来。他霍然从床榻上翻坐起来,脸上的冷汗,如珠般顺着濡湿的额发,落了下来。殿里光线昏暗,窗外月色朦胧,疏影横斜,摇曳生姿,竟不知不觉,已经天黑了。尚未从噩梦中回神,从旁一双温热的手,缓缓贴向了他的太阳穴,轻轻为他揉搓。江暮阳抬眸一瞥,第一眼看见的,又是裴清。裴清看起来,好像又是几天几夜没合过眼了,眼底一片青灰,双眸密密麻麻,布满了鲜红的血丝,声音听起来也有些沙哑。“阳阳,你终于醒了,你又睡了三天三夜,还一直在发高烧,现在总算醒来了。”江暮阳的脑海中,还回响着天道的话,下一个为他付出生命的人,眼在天边,近在眼前。难不成,是裴清?不,不会是裴清。如果下一个是裴清,那么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那么,又会是谁呢?就在此刻,外头传来了敲门声,随即响起了大师兄的声音:“锦衣,是我,大师兄。我让人熬了红豆粥,你多少也吃一些,像你这样不眠不休地守在床边,身体会受不住的。”江暮阳心尖一颤,暗道,眼在天边,近在眼前,如果不是裴清,那么就是师门中的人了。可现如今师尊闭关去了,陆晋元已死,那么,就只有大师兄一人了。难道,下一个死的人,居然是大师兄?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江暮阳就立马出声道:“大师兄,请进!”林语声应声推门而入,见江暮阳已经醒了,顿时眼睛一亮,快步走了上前,温声细语地问:“暮阳,你醒了?头还痛不痛?晕不晕?身上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江暮阳摇头,看着面前的大师兄,狠狠抿了抿唇,还不知道,天道要以什么方式,来残害大师兄。但既然能令他痛彻心扉,想来是极惨烈的死法了。不管他今生原不原谅大师兄,都是他自己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天道打着为他好的幌子,肆意残杀他身边的人!“大师兄!你别走!”他突然一把抓住林语声的衣袖,抓得非常之紧,“别走!”林语声愣了愣,被他突然之间的举动,惊了一下,但很快就更加温和地道:“我不走,我哪里都不去,暮阳,你这是怎么了?”说着,还下意识望向了裴清。见裴清微微摇了摇头,林语声便误以为,江暮阳还没睡醒,可怜的师弟,病得连睡三天三夜,神智都不甚清醒了。若是换作往常,江暮阳才懒得搭理他,更别说是出声挽留了。“来,先吃些东西吧。睡了那么久,肯定饿坏了。”林语声顺势坐在床边,面露抱歉地同裴清道,“锦衣,我不知暮阳醒了,遂只端了一碗来,厨房里还有许多,是我待会儿去给你端来,还是你自行去用一些?”说着,他自顾自地喂江暮阳喝红豆粥,十分自然,也十分坦然,没有参杂任何情爱。他从前就做惯了这样的事情,在江暮阳还很小的时候,每次江暮阳生病了,胃口不好的时候。他都会温声细语地哄,亲自喂他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