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听江暮阳对别人说,“离玄是我的道侣,我的夫君,我此生最爱的男人”。他真的很想听江暮阳亲口说出来。只要江暮阳肯这么说上一句,就算是在欺骗他,那么,魔尊也心甘情愿献上不死之心。可是江暮阳不愿。江暮阳就只爱裴清一个人,除了裴清之外,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左右江暮阳的情绪。魔尊突然非常痛恨这世道的不公,为什么要让他爱上一个人,又为什么让他爱而不得,还不得不亲眼目睹着心爱之人,躺在别的男人怀里欢好。他如果早知道自己将来有一日,会不可收拾的爱上江暮阳,那么他一定会为江暮阳守身如玉。“我倒是情愿,你还能像前世一样,一心多用,喜欢谁,就去抢了谁。”魔尊低声笑道,忽然又一本正经起来,他问,“暮阳,如果我的身体是干净的,从未碰过任何人,那么,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厌恶我吗?”江暮阳觉得魔尊太像狗皮膏药了,一直死缠烂打,这年头魔界至尊都如此卑微了吗?好歹前世的魔尊,相当心狠手辣,暴戾恣睢,杀伐果决,今世的魔尊也不过如此。不过如此。江暮阳道:“很遗憾,我即便恢复了云风的样貌和身份,可却再也不是当初的云风了,你曾经折磨我,羞辱我,为了好玩就去剖我的心脏,还当着我的面,切成一片片的,那太疼了,我想忘都忘不了。”“还有,是你为我安装了一颗假心,让我前世无法爱人,以至于我和裴清明明是两情相悦,情深意浓,却相爱相杀,一生一死。”当然,这其中有很多因素,并不仅仅是因为魔尊,但有句话说得好,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江暮阳为什么要委曲求全,一定逼迫自己去原谅从前种种呢?能释怀就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别以为,我现在不提剑捅你,就是因为原谅你了。”“休想。”魔尊只觉得这短短几句话,远比江暮阳捅他几剑,都来得痛,他倒是希望江暮阳也能过来剖他的心脏。那滋味一定非常美妙,试想一下,江暮阳雪白修长的手指,穿透他的皮肉,一点点挖下去,直到心脏完全暴‖露在视野之中,再一把握住,滋啦一声,鲜血四下飞溅……一定既痛,又爽。因为,这是江暮阳带给他的伤,是江暮阳赠予他独一无二的记号。江暮阳不会去剖别人的心脏,只会来剖他的心脏。光是这样一想,魔尊的颅内就瞬间升腾起了烟火——他高‖潮了。江暮阳总是能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让他如坠冰窟,又如临仙境。魔尊痴迷不悟,已经迫不及待等江暮阳剖他心脏的那一天了。“那倘若,我现在向你道歉,你会原谅我吗,江暮阳。”江暮阳道:“道歉是因为你觉得自己错了,心生愧疚,所以才会道歉,而不是强逼对方,一定要原谅你,你才愿意道歉。”“那么,对不起,江暮阳。”江暮阳笑了起来,灿若星辰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圣洁明亮到,好像是天上的神明降落人间,魔尊几乎看痴了,甚至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想抓住点什么。可光是抓不住的,即便他用尽全力地收拢手指,也没能留住半点东西。魔尊的心里空落落的,然后就听见江暮阳道:“道不道歉,是你的决定,原不原谅在于我了,我原谅或者不原谅,其实,对你也没有任何影响。我也不是那种凡事藏着掖着的人,我明确告诉你罢,魔尊离玄,我不会原谅你的。”说完之后,江暮阳突然一转头,望向了门口,而后,魔尊很清楚地看见,江暮阳的双眸中闪过的喜悦之色,是那样清楚清晰,好像刀子一样,深深地刺进了魔尊的眼中。这种喜悦,如果是对魔尊的,那么,魔尊能为江暮阳做任何事情,放弃什么都可以。可是,这种喜悦,偏偏是对着另外一个男人的。“裴清!”江暮阳立马快步走了上前,背影都显得很轻快,好像一瞬间就放松下来了,整个人都散发着鲜活青春的气息。魔尊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金灿灿的身形,轻快如燕地扑到了裴清的怀里。他下意识伸手,想要挽留,却连片衣角都抓不住。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如鲠在喉。魔尊知道佛门有一句话,说的是人间八苦,其实有一味苦,爱别离之苦,他从前不信神佛,现如今才堪堪领悟,原来这就是爱而不得的滋味。而他,已经爱而不得两世了。两世的江暮阳都不爱他。那么,他们之间到底又算什么?江暮阳难道真的半点不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