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还生出了一丝惧意,下意识攥紧拳头,掌心一片冰凉的濡湿之感。很久之后,江暮阳才问出了一个,他一直以来特别不理解的问题:“你到底……喜欢上了我哪里?”“哪里都喜欢。”“我是说,我有做过什么事情,或者说过什么话,让你觉得特别感动?”江暮阳真的不知道,前世今生自己到底做过什么事情,说过什么话,居然能得魔尊誓死相随。好像一直以来都是稀里糊涂就被魔尊喜欢上了。他很不理解。魔尊的瞳孔微微颤动,竟显得有些生气了:“你什么都想起来了,却唯独把你我之间的过往给忘了?”“倒也没忘,只是……不太理解。”江暮阳记起来不少呢,他还记得魔尊前世骂他是丑八怪,说同裴清一比,他就像裴清脚下踩的一块烂泥,还记得好多好多事情,但没有一件事情是值得打动魔尊的。魔尊显得很生气,也很伤心,追上前几步,作势要按住江暮阳的双肩,可随即看到江暮阳往后退却了,又害怕会因为吓到江暮阳,硬生生地停在了当场。把头脸一扭,魔尊愤怒且冷冽地道:“你我之间的过往,自然是不能同裴清比的,本座在你眼里,本就什么都不是。若是本座不来寻你,只怕过不了多久,你就完全忘了本座。”江暮阳道:“倒也……没那么快。”最起码几年时间,才能忘记啊。魔尊追问:“没多快是多久?三、四年?十三、四年?还是三、四十年?你能记住本座多久?”江暮阳有些郁闷了,正要说三、四个时辰就行了,足够他找来忘情水,一口闷下去,就浑然忘干净了。魔尊却又道:“你不要回答本座!不要说!住口!”江暮阳:“……”“你问我,又不让我说?”什么毛病?!“就是不要说!全当本座没问!”魔尊如此道,他既想得到江暮阳准确的答案,又害怕得到自己不愿意听的答案。他哪里想要那短短的三、四十年,如果可以,他希望江暮阳生生世世,永生永世都忘不了他。魔尊相信,自己是有办法让江暮阳永生永世忘不了他的,即便是死,他也要死在江暮阳对他最为动容的时刻。“暮阳,趁着现在你我都还活着,你就不能对我好点么?”魔尊难得没有自称「本座」,声音也难得听起来非常温柔,“如果有朝一日,你想我了,可又天上地下再也见不到我,那怎么办呢?”江暮阳想了想,还是觉得魔尊多虑了,根本不会有那一天的。阳阳曾经短暂地照亮过魔尊但魔尊说的对,江暮阳确实需要他的不死之心。所以,江暮阳微微挑了挑眉,便没有把这番杀人诛心的话说出口。可是魔尊还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江暮阳的无情,连他这种天生的魔物,都感受到了心痛。他甚至都想,挖出江暮阳的心脏,好好看一看,面前这个凉薄寡情的少年,到底生得什么寒石玉心,怎么能捂不热。却又不舍得伤江暮阳分毫。前世的魔尊生于恨,死于爱,那么今生的魔尊,即便是死,也应该死在江暮阳对他最为动容的时刻。魔尊抿着薄唇,看起来很凉薄,可他的目光却无比深邃,里面闪烁着炽热且疯狂的光芒,在这种目光注视之下,江暮阳觉得很不舒服,所以侧过了头,拧着眉头道:“行了,你找我到底还有何事?若无重要之事,你便赶紧离开,裴清一会儿便过来给我送饭了,我不想让他误会。”“怎么,即便误会了,又能如何?”魔尊嗤笑道,“他还敢生你的气不成?”江暮阳不置可否。魔尊冷声道:“他算个什么东西?今生你与他结为道侣,乃是你纡尊降贵了,他不过就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子,承蒙长胤真人抚养长大,学了些本事罢了。”“而你不同,你是剑宗最尊贵的公子,你曾经的名字叫作云风。”他说起云风二字之时,脸上的神情都变得温柔缱绻,不知道的,还以为云风是他的道侣。江暮阳道:“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现在是江暮阳,而不是云风,望你谨记。”顿了顿,他的语气更加凝重冷肃,一字一顿地告诫魔尊,“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只说一遍,裴清是我的师兄,我的道侣,我的夫君,与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辱他,便是辱我。”魔尊顿时勃然大怒起来,他现在顶顶讨厌江暮阳说这样的话!他宁愿江暮阳风流成性,花心滥情,满修真界寻欢作乐,逍遥快活,美人绕膝,也不愿意看见江暮阳身心如一,只为裴清一人坚守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