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他们之间,也曾经有过很好很好的日子,江暮阳曾经亲手为他做过长寿面,给他做生辰点心,给他讲天上的星宿,说了很多很多,魔尊从来都不知道的东西。在此之前,魔尊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清二白的清水煮面,居然能那么好吃,生辰点心上需要插蜡烛的,天上的星宿都是有名字的……魔尊曾经那么厌弃自己的出身,厌恶自己从一个男人的肚子里钻出来,痛恨母亲对他生而不养,养而不教,痛恨父亲花心滥情,玩弄人心……也痛恨自己骨子里流着肮脏的血,痛恨自己一出生就是魔物,他讨厌自己身上的龙鳞!讨厌头顶长出的漆黑色龙角!可是,江暮阳却曾经收集他蜕下来的龙鳞,还用那些龙鳞亲手做成很漂亮的铠甲,在他生辰的时候,作为礼物送给他。江暮阳告诉他,他的龙鳞很漂亮的,制作成铠甲穿在身上,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真是一样好宝贝。江暮阳还告诉他,在别的时空,玄龙并不是天生的魔种,而是祥瑞之物,甚至会在一些特定的日子里,家家户户都拿出最好的东西,用来祭龙神,就连不懂事的孩子们,都会做龙形风筝……还念了很多魔尊从未听过的诗句,魔尊恢复前世的记忆之后,自然而然,也想起了这些。现在依旧记忆犹新。魔尊忍不住低声喃喃道:“龙行踏绛气,天半语相闻。更与龙华会,炉烟满夕风。”江暮阳忍不住回眸看他。“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水月通禅寂,鱼龙听梵声。”江暮阳笑他:“想不到,你懂得挺多,你们魔族人,也会习字背书么?”魔尊缓缓摇头:“不会,在魔族不需要学这些,连字都认不得。”他抬眸,目光闪烁,“可是,本座会写你的名字,而且,写得非常好,不比裴清差。”“你想看吗?”江暮阳不想看,他只是有点好奇,为什么魔尊连字都认不得,居然会写他的名字。魔尊很快就为他答疑解惑了:“是你教本座的,是你曾经教会本座去写你的名字,只是你忘记了。”江暮阳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但他当时只是为了苟且偷生罢了。自然要想方设法,处处讨好魔尊,要不然,他前世早就死在魔尊手里了。这并不是爱,可是,对魔尊来说,却短暂地照亮过他。江暮阳好像开始有点明白,魔尊前世为何会突然深爱他了。因为,他曾经处心积虑地给予了魔尊,一生都未曾得到过的爱。三日后是魔尊的生辰裴清道:“这里是万仞山,可不是魔界,魔尊不请自来,是何道理?”上前一步,用拎着食盒的左手,抬起将江暮阳护在身后,右手一招,长剑瞬间幻化而出。裴清神情冷冽,薄唇微微一抿。这是魔尊从前最喜欢裴清的地方,总觉得裴清每次作出这副神情,都特别好看。哪怕裴清每次这种时候,都会无情拒绝他,魔尊也觉得他好看。从前他有多么喜欢,现在就有多么厌恶,魔尊极其讨厌裴清袒护江暮阳的样子,因为这样显得魔尊特别像一个多余的人。一个第三者。但是,魔尊始终认为,裴清才是那个第三者,明明从云风时期开始,就是魔尊最先喜欢上江暮阳的。魔尊当时对云风的痴迷程度,远胜十年之前对裴清的纠缠,也是闹得人尽皆知,还曾经当下豪言,要等云风长大。当时云风年纪太小了,不过十多岁,虽然貌美,但实在年幼,魔尊从前不是没玩过十多岁的少年,而且,玩死过的不计其数,但对于云风,他始终不肯越雷池半步。总觉得再等等,再等一等。结果,他没有等到云风长大,却亲眼看见那个明媚金贵的少年,惨死在兽潮之中!这也成为了他那些年,最痛的记忆,也是最后悔的事情。若魔尊早知江暮阳就是当年的云风,那么,也就没有裴清什么事了。须臾,魔尊冷声道:“裴清,你不要得意的太早,要知道诅咒已经席卷了整个修真界,人间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人人都水生火热,自顾不暇,若再不想办法破解诅咒,那么,所有人都会死。”“你们名门正派的弟子,不都自诩以天下苍生为己任,锄强扶弱,匡扶正道么?那势必就无法袖手旁观。”“可破解诅咒的关键,就在本座身上,江暮阳年纪小,他可以不懂事,可以为了心底所爱孤注一掷,难道,你活这把岁数了,你也不懂事么?”裴清冷肃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何必拐弯抹角,直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