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窈哪还有力气与这混人瞎胡闹,黛眉一拧,就要恼:“说要赶路的是你,耽搁时辰的也是你,若再耗下去,倒不如先送我回清河县,你自个儿去吧。”
女人有了孩子,当真是会变,万事都不如孩子重要。
不过这也是气话,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不能半途而废,一些事,不搞明白,她在家里带孩子,也会想着。
周谡逗着自家娘子玩,该走的时候,哪能耽搁,不然入了夜,赶不到下一个驿站,只能露宿荒郊野岭了。
出了驿站,车夫辉叔已经候在门外的一棵大树下,马车拴在那里,而树的另一边,拴着另一辆马车。
那边也是个中年马夫,似乎在与辉叔争执什么,拦着不让走。
周窈走近了,听到两人的争执声越来越大。
“你家小姐身份了得又如何,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我一大早就把马车停在这里,位子早早占好了,要走,也是我们先走。”
这里虽是官道,可路面着实不大宽,只够一辆马车走,于是有了谁先谁后争个面子的讲究。
辉叔比人早来了半个时辰,自然不肯让,然而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梗着脖子粗声粗气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家小姐出身可不是一般的高,可是要往京城,到皇亲国戚家里认亲的,被你这等乡野小民耽搁了,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辉叔是周谡从山寨里带出来的,早先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可不是吓大的,听到这话,也只是讥笑一声。
“皇帝也有几门穷亲戚,你家小姐,难不成就是没人管,只能自己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家小姐富贵之身,由不得你这种市井小民说三道四。”这回说话的不是车夫,而是一名女子。
周窈回头,就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扶着另一个带着笠帽,长纱遮住了面容的女子走过来。
那丫鬟一眼瞥过周窈发黄的脸颊,就转开,目光落到周谡身上,多看了两眼,才清着嗓子道:“我家小姐与人为善,不计较,你们且把路让让,我们先过去,这事就算翻篇了,我们既往不咎。”
听到这话,周窈只想笑,现如今,她看这些所谓的贵人也就那回事了,毕竟最贵的那位,就在她身边。
“话都是你们在说,说了半天,也没说明白你家小姐到底出身哪个世家大族,身份有多贵,反倒更像是拉虎皮作大旗,忽悠人的。”
丫鬟被激怒,脱口就道:“高家,皇后娘娘所在的高家,你们总有听说吧。”
高家?
这还真是冤家路窄,人生何处不相逢。
周窈扭头,与身旁的男人视线对上,有些话,不必言明,更多的是心领神会。
“那倒是厉害了,不过,”周窈颇为不解道,“皇后唯一的嫡女,底下庶出妹妹倒有几个,就是不知你家小姐乃哪一房姨娘所生,又为何流落到了这里。”
“你人长得不怎么样,眼神也不好,谁告诉你我家小姐是庶出的---”
“琴香,够了,少说两句,他们想先走,就让他们走,我们等等也无妨。”小姐原本不想言语,可听到琴香越说越过,实在忍不了,只能出声制止,免得人还没到京城,老底都给抖出来了。
这时,周谡发话了,对辉叔道:“把马车挪挪,让他们先行。”
辉叔不乐意,也只能挪了,然而看到车夫临走时看自己的眼神,下巴都要抬到天上去了,更是憋闷得紧。
看着马车渐渐驶出自己的视线,消失不见,周谡嘴角噙起一抹淡笑:“先走的,也不一定就能先到。”
这世上,多的是预料不到的意外。
闻言,周窈不禁抬头看了眼男人,心想,小馒头,你爹又在暗搓搓地想坏心思了,你可不能学他,咱只有明的不成,才能来暗的。
上了车,周窈仍在思忖,这高家是有多可怕,光是幽州这带,算上她,都已经有两枚沧海遗珠了。
甚至于,周窈有了不美好的联想。
“夫君,你觉得,那个高家小姐,会不会也是我生父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 已改,请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