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家老爷没有动怒,惊讶,任何一种激烈的情绪。他只是像忽然间又老了几岁,从骨子里透出了疲惫。
他说:
“你能说这句话,那我更不敢让你留下。”
……。在那之后,严深还是出国留了学。
和权澍再见面的时候,要在几年后权家老爷的葬礼上。
他手上捧着一束吊唁的百合,对权澍说,小姐,我回来了。
……
时隔这么多年,严深终于等到了这个能和权澍头抵着头的瞬间。关掉引擎的轿车旁,他们有很长时间都不说话,直到权澍把手放下。
她开口道:“你这样,太遭罪了。要不以后……”
“……小姐。”严深打断她。只有短短两个字,权澍却知道他的意思,没有再多说。
严深让额头离开权澍的,看向她的眼神里究竟藏着什么感情,权澍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懂。
……他想,其实权家老爷当年说的并没有错。从他们两人都失控的那一晚起,他和权澍的关系便变了质。
她依旧当他是堪比亲生的兄长,他却记得她的气息落在身上。Omega的本性令人绝望,他从此渴求她占有他。
他骗她,分化那晚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再重演。然而事实是,他那残破的腺体依旧会在她身边自顾自的软化,只是再不散发出任何气息。权澍闻不到他,便真觉得他和常人一般。
曾经她还想笑嘻嘻地去牵他的手,他却第一次叫了她小姐,留下权澍一个人站在那里,表情先是惊讶而后落寞,头低下来,露出一小段孤独的颈骨。
不知道他把自己降级成一个下人,是因为他早就没了当她兄长的资格。不然他大概会想把权澍身边的人一个个扯开,只剩自己留在她身边。
他的渴望藏是绵里的针,看不见,不能碰。
严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他问权澍:“我能跟你一起坐吗?”
“……行。”
没人想在这么狼狈的时候被他人看见。权澍转过头,不去看严深,等他把西装外套围在腰上。
回程的车里,两个人无言坐着。严深的右手托着下巴看向窗外,左手的掌心摊开着,放在两个人之间。权澍低下头,伸出手,在上面写了三个字。
——对不起。
严深没回头。他闭上眼睛,压下眼底突然的泪意。
……
权家别墅。
容照景等人回来等到很晚,远远看到车来,便下楼去迎:“阿澍……”
权澍脸色很差,什么都没说,摆摆手,直接上了二楼。
留着容照景一个人怔怔站在原地。
……空气中残留着极其微弱的橙子甜味。
是权澍身上带过来的。
火绒和柑橘纠缠在一起,戴着热意,让人想起夏日里和爱人的交颈,一股迷醉的蒸熏。
容照景的睫毛翕动两下,下意识看向权澍离开的方向。
她走得很快,那里早没有什么人影。
容照景忽然止不住地心悸,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胸膛跌出来,坠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