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澍上楼之后,直接走进卧房,将房门反锁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团成团,踢到一边。
卧室和浴室相连,她径直走过去,将浴缸里的龙头打了开。热气氤氲出一点,权澍撑着手坐在浴缸边,将长发解了,两条长腿伸出去,不耐烦地等着水满。
她很少有这么心烦意乱的时候。
对于自己身为alpha的性别,她说不上喜欢,但也并不讨厌。虽然要被Omega的信息素影响,但是她自己的信息素反过来也能压制别的alpha。她的体格和反射要比Beta的女性甚至男性强许多,也是归功于S级alpha的加成。
她既然欣然接受了这个性别的馈赠,就没有立场厌恶性别所带来的桎梏。
分化那晚的记忆虽然模糊,但她依稀记得自己扑向的人是谁。严深离开的那两年,她一个人学会了许多事,其中一件,便是如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
这原本是被动发散的东西,除却受生理周期和发情,只会被情绪影响。然而权澍主动控制信息素的能力极强——比起发情时的信标,她的信息素可以用作威慑或安抚,更多的时候被她安静地收敛着,就算在易感期,也能凭自力压制很长时间。
……但今天忽然冒出来的汤柏轩,对她带来的影响,却大得令她意外。
她的自控不算完全失败,但也因为最后忍不住发散,而在严深面前功亏一篑。
她不喜欢汤柏轩的接近,不喜欢他的发言,不喜欢他失去的分寸感,不喜欢他自顾自的行动,让她看见严深全红的一双眼睛。
然而她竟然无法厌恶汤柏轩。
或许是因为刻在基因里的匹配度,她能从汤柏轩馥郁的信息素里,体会到一种超出生理欲求的好意。赤诚,炙热,很符合他那个年纪会有的情感,直接得让她意外。
她对这种好感感到困惑,却依旧无法厌恶。
而除此之外,她还面临一个别的问题——这幅身体素了三年,被一个信息素无比契合的对象一刺激,现在正抗议着让她做点什么。权澍叹了一口气,将浴缸的水龙头关上,准备在手机上找些小菜,速战速决地纾解完了,再去泡这个澡。
……真说起来,找小菜这种事情,也是要讲基本法的。对于有了恋人伴侣的人,把对象当小菜,甜蜜又可爱。偶尔觉得腻了,肖想一下名人明星,看看成年人特有的娱乐,也在情理之中。其他的人,想想不犯法,但总归不怎么自然。
权澍之前是把容照景当过小菜的。虽然觉得对不住对方,但这并不是可以轻易控制的东西——毕竟她闻过他的气息,咬过他的后颈,无法禁绝这些画面在某些时间进入脑海。
但到了后来,这样的想象就渐渐变了味——比起隐秘的刺激,想到容照景,她的心脏只觉得重,沉沉地往下坠着,甚至会直接打消她寻求疏解的想法。
权澍不喜欢为难他人为难自己,所以她干脆把容照景从菜单上移了出去。网络上可以找到的东西太多,有足够多长相漂亮的男孩子在床上伸出手来,在镜头前充满热情地抱紧他们不是爱人的爱人。
手机功放里的声音断断续续,低低回响在偌大的浴室里。权澍闭上眼睛,咬紧一侧的嘴唇。
头脑发白的那一瞬,一股甘美的柑橘气偏偏息钻进她的脑海。天真,热情,像是敞开的怀抱,奉献得毫无保留。
权澍没有设防,猛地睁大眼睛,重心一个不稳,直接向后翻倒进了蓄好水的浴缸里。定制的浴缸宽大且深,她并没有撞到什么,整个人被温水虚虚地托着。
她在水下睁开眼睛,看见自己飘散的头发,看见水上耀眼而浮动的灯光。
那个瞬间,她忽然有了一种奇特却深刻的预感——石头击向湖面,自平静中,有什么要泛起波澜。
……
是夜,权澍从浴室里出来,头发吹得几乎全干,套一件小熊睡衣,赤脚去楼下厨房拿牛奶喝。喝完了回到卧室准备在睡前翻翻书,却有人敲响了她的门。
这回门没锁,权澍坐在床上没动,说了一声进来。还以为是哪个佣人,走进来的人却是容照景。
权澍眨了眨眼睛:“有事?”
容照景站在床边不远处,原本应该是想说些别的什么,看到权澍的头发未干,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洗澡了?”
这是明摆的事情,权澍有点困惑,“嗯”了一声。
容照景想起她进门时身上那股甜而陌生的气味,没由来地有些不安:“……回家之后,你都没怎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