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兵力的话,应当不值得你专程来跑一趟。”拓跋苍木看向青姚,对方显然还有话语并未说完。
青姚耸肩笑了笑,冷肃的气氛消散了些,“首领还真是敏锐,接下来我要说的,都在这张字条上了。”
青姚将一张折叠的字条从腰带内侧拿出,上前一步递到拓跋苍木的手中。
究竟是什么事情,竟然让青姚也缄默无声起来?
拓跋苍木伸手接过,而且为何分明殿下离她更近,她却选择将这张字条给了他?难道这上面的内容
拓跋苍木将字条展开,眼神飞快掠过后心下一沉,他有心想将字条收起来,但沈玉竹的身影已经靠了过来。
罢了,反正殿下也只是或早或晚的知道这件事,终究也瞒不住。
“怎么了?你的表情怎么这般难看?”沈玉竹奇怪地走上前去看拓跋苍木手上的纸条。
他的阅读速度比拓跋苍木更快,沈玉竹凝眉,直接将纸条从拓跋苍木的手里拿过。
在反复看了三遍后,沈玉竹抬眸看向青姚,“这上面的消息确认属实吗?”
“嗯,是死士用性命担保送出来的消息。”
青姚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玉竹的神色,看起来倒还算冷静。
她想到在她出发来此之前,四殿下还曾犹豫过是否要让六殿下知晓,现在看来,六殿下比主子所以为的要冷静得多。
“原来如此,原来朝廷派人去往西戎调查了这么多时日,西戎却始终没有获罪的原因是,他们向父皇投诚,将兵马献给了他。”
沈玉竹垂眸,将字条燃烧在烛台之上,火光扬起,将他眼底无尽的失望恍然点亮了一瞬。
父皇他分明知道西戎种种恶行,甚至就连那私养的兵马也并不磊落,可这种欺君之罪他也能轻轻放下。
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将西戎掌握在手中,就会让太后忌惮,就能抢占掌控朝廷的权利,就能收拢皇权。
但就要因此对西戎之事视而不见吗?
沈玉竹无法分清他现在的感受,他只觉得茫然,回想起前世,他一直都在宫里,至少他死前的皇宫仍旧是风平浪静。
这一世,因为他的行动轨迹变动,让北狄明面上一直安分守己,又让西戎落下“把柄”,父皇也因此有了与太后抗衡的能力,所以父皇便什么也不管了,一心只想要皇权归位。
父皇有错吗?沈玉竹疲惫地揉捏着眉心,皇帝怎么可能会犯错?
错的只能是权势过强的太后他们都是这样想的吧
拓跋苍木看着沈玉竹的侧颜,犹豫着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直面自己仰慕的父亲甚至是君王也有他私心的一部分,对殿下来说是个打击吧。
尤其是君王的身份,会让臣子开始怀疑自己追随的究竟是不是明主。
拓跋苍木轻叹,陛下这一步棋走岔了,他看似将南蛮掌控在了手中,实则已经失去了民心。
或者说,早就开始失去了。
毕竟,百姓并不在乎是谁当皇帝,他们在乎的只是能过个安稳的日子。
青姚送完信,沉默地与拓跋苍木对视一眼后告辞。
拓跋苍木正犹豫着如何开口的时候,突然听见沈玉竹道,“你还记得先前我们路过县城,捣乱一通最后让青姚带走的血书吗?现在想来,那件事也没了后文。”
“拓跋苍木,我突然有些厌倦了,这一路走来,我原以为地方官员的不作为是因为官官相护,却没想到从上面开始就是放任的。”
沈玉竹垂在身侧紧握的手松开,“我想去见见太后,父皇是怎么想的我大约明白了,但我却始终看不透她。”
“好,那我们便去见,我总觉得宫宴上,她好像在透过我的眼睛看什么人。”
拓跋苍木想到赵太后看向他的眼神,心底的疑惑不断放大,若是与他的身世有关,他倒也有几分好奇。
“如今父皇既然已经下令让西戎的兵马向京城出发,那就势必是想要做一个大的动作。”
沈玉竹想到了宫宴结束后,皇帝找到他问了他一些关于北狄的事。
父皇也许是想对付拓跋苍木,这个意识清楚地浮现在沈玉竹的脑中。
是了,对方所做的种种,都在指向着一件事,父皇是想四境并入中原,天下归一。
现在的父皇认为只要收服了北狄,那天下大统都归于皇权,而拓跋苍木不是个甘愿臣服之人,所以对于拓跋苍木,父皇会向他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