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竹猛地抓住拓跋苍木的手腕,“现在还来得及,你赶紧与赛罕他们汇合离开京城,这次的西戎兵马,是冲着你来的!”
拓跋苍木看着沈玉竹惊惶的神色,抬手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
“殿下忘了吗?我们来之前也不是没有设想过这种情况的发生,我们三境联手,难道还怕一个西戎吗?”
拓跋苍木缓声安慰,沈玉竹没有因他的话语歇下这个念头,因为他陡然想到了一个更加惊惧的猜测。
这一瞬间,想要出声的沈玉竹甚至嘴唇都在轻微发颤,“一个西戎当然没什么可怕,但如果,如果陛下借西戎兵马来京,说北狄与西戎联手谋逆呢?”
谋逆之罪,罪无可赦。
但凡为获罪之人求饶者,皆受连带之责。
如果北狄到了这样的境地,陈泽与眉姝会愿意帮北狄吗?
沈玉竹在心里想,他不知道,那种境地,不帮才是最好,谋逆的罪名会流传千古,他们也不应该为北狄承担。
“殿下为何会这样想?”拓跋苍木抚着他的后背。
那皇帝到底与殿下说了些什么?竟然让殿下不惜揣测他对于北狄以及自己的恶意到了这样的地步。
“因为,我父皇就是如此继位的,那时候我父皇是先皇最小的一个儿子,原本是有一个年龄正当适合的皇子,但某一年突然就因谋逆罪处死。”
“那一年因为此事死了三位皇子,年龄最小的父皇入了当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在太后的眼,扶持着他坐上了那个位置。我今日突然想起,是察觉事实真的就是如此吗?这当然不会是那时尚且年幼的父皇做出的手段,那便只能是太后。”
而现在,西戎本就是太后的族亲来处,这个节骨眼又突然献兵给皇帝,很难不说是太后授意。
这简直就像是个明摆着的陷阱,让皇帝下意识的这样做出选择。
而能做到这一切的,依旧是太后
“她果然还是想杀我。”
拓跋苍木听明白了,皇帝和太后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看似水火不相容,实则太后始终拿捏着皇帝,并且他们二人都想让他死。
拓跋苍木纳闷了,皇帝想杀他还算有理有据,但太后是为了什么?而且从他年幼时就在他身体里种下了蛊,让他不断承受神志失控的痛苦
太后是和他的父母有什么深仇大恨吗?除了这个,拓跋苍木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原因了。
可若是真想要他死,太后对待小时候的拓跋苍木应该有上百种法子才对,这人却偏偏又让他长到这么大。
好复杂的人,就连投注在他身上的眼神都是复杂的。
“可是殿下,这一切都不过是你的猜测不是么?它们都还未发生,就算是真的,我们也有还能商量应对的时间。”
沈玉竹心神慌乱的时候,拓跋苍木就更要镇静,若是两个人都慌,那事情便成一团乱麻了。
“是我方才心急了,你现在出城,京城盯梢的人怎么可能毫无察觉,反倒是打草惊蛇显得我们心虚似的。”
沈玉竹恍然不觉,他已经潜意识里划分了自己与皇室和北狄之间的关系。
“这件事应该让他们都知道,你去将他们叫过来,我们好好商议如何应对。”
拓跋苍木看着窗外黑乎乎的天色,估摸着时辰,现在大家应该都已经准备或者快要入睡了吧。
但殿下却双眼发亮,精神十足,一副不商议就不睡觉的模样。
拓跋苍木最终还是选择走出房门,挨个敲门,有些睡死了的,比如赛罕与林青风,拓跋苍木则是直接推门而入,很是缺德地将人唤醒。
最终,大家松松垮垮地披着外衣,头发乱糟糟的,都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围坐在桌前。
陈泽努力地睁开眼,“将已经入睡的人叫起来,如果不是事关我们性命之忧的事,我也是会有脾气的!”
“的确是。”沈玉竹严肃地点头,给他推去一杯茶醒神,“北狄恐怕大难临头了。”
赛罕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他看着两个人的脸色知道殿下并不是在说笑。
“到底发生了什么?殿下何出此言?”
拓跋苍木便将青姚送来的消息尽数告知。
眉姝嘶了口气,“殿下的猜测不无道理,就算陛下想用西戎兵马对付北狄也得师出有名,而谋逆就是最好的罪名,永世不得翻身。”
而南蛮与西戎的仇怨,陛下竟然因为想要对付北狄就打算轻轻放下。
身为天子却对眼皮子底下的血海深仇不闻不问,她好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