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油灯渐渐地亮了起来,一个时辰之后,顾子言准时忙完公务,揉了揉眉心,推开书房门出去。
隔壁院子传来一阵嬉笑打闹,一个蹴鞠从墙头飞了过来,顾子言抬手接住,楼烦冷着一张脸从墙的那边翻过来捡球,瞧见顾子言,又冷着一张脸翻了回去。
有丫鬟的声音:“怎么了?球呢?”
楼烦板着一张脸,很有木头人的觉悟。
“殿下!您看他!”小丫头往谢异书面前跑了一步,刚跑过去,谢异书身边的人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阿竹的眼神死死黏在谢异书脖颈的绷带上,邹扶晚更是奉了皇命,寸步不离地跟着谢异书,谢异书稍微吞一口口水,都能把他吓够呛。
小丫头在满院子人的死亡注视下意识到什么,停住脚往后退了一步。
谢异书笑容凝固,有些无奈地叹一口气,撑着脑袋怀疑人生。
顾子言从院外进来:“怎么,谁惹殿下不开心了?”
谢异书看见他,显而易见地兴奋起来,蹭的站起身凑到顾子言身边,嘴里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节。
顾子言单手揉揉他的脑袋:“药喝了吗?”
谢异书疯狂眨眼。
顾子言把手里的蹴鞠丢给院子里的一群人,牵起谢异书的手:“不早了,现在休息,好不好?”
谢异书自从死里逃生之后,就被谢之重下了禁足令。
求来求去,也只把这禁足的囚笼从逸王府换到了丞相府,但出门就甭想了。
顾子言每日都要上朝,下朝后还要忙于公务,他无聊得吐血,只能日日吆喝着丞相府的丫鬟小厮取乐。
但这取乐,也……
根本没人敢靠近他。
谢异书自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其他人不这么想,包括顾子言。
晚上,顾子言包揽了阿竹的所有工作,亲自给他梳洗换药,谢异书捏着一面小镜子,盯着自己嗓子眼那正在缓慢恢复的血痂,哀哀地叹了口气。
“疼?”顾子言顿住手,没再敢动。
谢异书急忙摆手,丢开小镜子,用额头贴了一下顾子言的手背。
醒过来后他就不能说话了,按照邹廊的意思,他声带受损严重,很可能以后,都不能说话。
能捡回来一条命已经是万幸。
谢异书对于变哑巴这回事没有太大的反应,只不过他是个急性子,有些时候说不出话,就会着急。
比如现在。
想要安慰顾子言的时候。
顾子言理解了他的意思,唇角轻弯:“知道了,殿下不疼。”
谢异书满意眨眼。
绷带缠到一半的时候,房门被敲响。
“进。”
阿笋幽灵般站在门口,托盘里载着一只碗。
谢异书双手撑着床榻,往里面缩了一点。
现在喝药对他来说无异于酷刑,他吞一点点药,嗓子眼真疼得和吃刀子似的。
今天明明都喝过了,这又是啥,新加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