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异书没来得及疑惑,顾子言突地松开他,被人往后拽得一个踉跄。
“顾相说老臣逼殿下造反,这未免过于冤枉。”他扔开顾子言,递给谢异书一个锦盒:“殿下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谢异书接过他递来的东西,轻咳一声:“本王还有话没和顾子言说完,你让我再——”
“轰!
“什么人?”
一声巨响,连带着哗啦啦的一片灰尘瓦砾,柳叙州从房顶滚了下来。
跟着他来的,还有一大群锦衣卫!
谢异书心底一松,趁着一片混乱,飞速往顾子言的方向奔去,但丁幕厚的人先一步反应了过来:“把人看好!”
后背扎的银针封住了所有修为,谢异书伸手拔了出来,体能在顷刻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流失,但坚持的那须臾,已足够他触碰到顾子言了。
扣紧,回拽,顾子言被他救了出来,丁幕厚恼羞成怒:“抓,给我抓回来!”
谢异书反手把顾子言推出了巷子,锦衣卫主动让开一道裂隙,他瞧见了谢之重。
谢之重的表情很奇怪,正在看着他。
五感下降得很快,动作也在迟钝,不管是视力,听力还是灵敏度,都和先前成了云泥之别,那什么蛊虫似乎已经钻进了体内,正在把他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谢异书能够意识到,自己变笨重了。
正因如此,他没能精准地预测出,那一片混乱中的某只箭,是冲着他来的。
直到喉咙涌进一阵凉意,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想说话,但嗓子似乎是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嗬嗬的声音和呼吸都弄得喉咙特别痒,有血迹缓慢而汹涌地渗出,谢异书伸手想把喉咙堵住,却被顾子言抢先了一步。
顾子言一双眼睛有些夸张地睁着,好端端的桃花眼看起来都有些变形,他撕下好大一块布料堵住了谢异书喉咙上的血洞,血没有止住,开始逆流进气管,谢异书咳得止不住,血从口腔里溅了出来,把顾子言的脸都染红了。
他摸了摸顾子言的脸:“快点,说话……”
他想听。
失控感在四肢逐渐蔓延,死亡的到来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谢异书什么也没听见,只记住了那双让他心惊肉跳的眼。
干涸,绝望,无悲无喜,行尸走肉,是一片死寂的荒漠。
独自脑残的第四十天
“大人,您这样不吃不喝也不是个事儿啊,要是被殿下知道了,殿下一定会生气的。”
京城,丞相府书房,阿笋端着一碗松茸粥,苦大仇深地盯着案后奋笔疾书的顾子言。
从回京到现在,已有月余,朝中许多事务都已经回到正轨,世家垮台的后续处理,吙达议和的具体事项,以及春日会试的大事小事,都要顾子言过目。
他家大人出走半生,归来仍是打工人。
忙得脚不沾地。
松茸肉粥在桌上冒着热气,顾子言看也不看,把阿笋和粥一起晾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