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昨日下了好大一场雨,现在没有半分的热感,还好似在初春,不少人都裹着袄子,怪道今年的夏竟然不热。夏笑脚步匆忙的从外面跑回来。
“姑娘!”
陡然大喊一声,吓得季阿厝手一抖,眉毛画歪了一笔,手肘也反射条件地抖。
窗台上本就放得不稳的铜镜被碰下去,屋檐的雨滴落在铜镜上,铜镜映照的房梁被扭曲。
画图纸的唐袅衣也闻声抬首,看过去。
“怎么了。”季阿厝秀拿过一旁的绢帕,擦了刚画错的眉。
夏笑走进廊下,收起油纸伞,一脸惭愧地认错:“抱歉阿厝小姐。”
“没事,外面有雨,快些进来。”季阿厝见她满身淤水,挥手让人赶紧进来。
夏笑立在窗前,捡起铜镜搽干净又放回去,对两人说从外面打听出来的消息。
“阿厝小姐,奴婢适才从外面听闻,尚书府的公子亲自带着人,来府中求娶。”
尚书府公子常年在外,听闻孤傲且不近女色,年至二十四床帏之中却连个通房婢女都没有。
世人传道他身患顽疾,尚书大人也拿他没有办法。
没料想如今尚书公子,竟亲自上府提亲。
不过这件事季阿厝觉得与她也没关系,虽然季府妙龄女子并不多,这些事如何都轮不到她的头上来。
季阿厝不甚在意地端正镜子,执着灰黛继续描眉。
夏笑憋红了脸,盯着画眉的季阿厝,半晌挤出来一句话。
“阿厝小姐,尚书公子是求娶您的,夫人已经答应了。”
求娶她……
季府与尚书府本就有亲,算来尚书公子与季阿厝还是表兄妹,如此亲上加亲之事,大夫人根本就不会拒绝。
果真,她刚如此作想,黛笔砸落在地上断裂的声音格外清脆。
唐袅衣看过去,明媚如花的女郎双眸微瞪,满脸不可置信。
“我才不要嫁给别人!”
季阿厝顾不上什么,提着裙摆便往外奔去,甚至连雨伞都没有拿,一头扎进绵绵雨幕中。
雨虽然渐停了,但空气中弥漫一股泥土的新鲜气息。
后面随后跟来的唐袅衣停下脚步,看着刚跑出院门的季阿厝坐在地上,精致的粉白裙裾沾上污秽,白皙的脸上亦被溅了泥土。
她看起来似乎冷静了不少。
夏笑站在一旁不敢讲话。
“姐姐。”
唐袅衣走上前,蹲在她的面前拉起袖子,神色认真地擦拭她脸上的泥土。
季阿厝霎时回神,转动干涩的眼瞳,定睛注视眼前乖巧地垂着眼睫的少女,撑在雨水中的手指缓慢收紧。
“袅袅。”她的声线沙哑。
唐袅衣抬眸看她,清澈的双眸似映水波的琉璃。
“我不想嫁给那个人。”季阿厝呢喃,似是说给自己听,又似是在陈述事实。
“袅袅……”
唐袅衣对她没有犹豫地颔首,对她露出唇角的梨涡,“姐姐一定会不嫁的。”
她梦到过季阿厝,并未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