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明媚灿烂的笑颜,季阿厝感觉心中郁气骤然消失,刚才的震惊与难受也随之淡去。
唐袅衣对她伸手,语气温和:“姐姐,我先扶你起来换身衣裳。”
“嗯。”季阿厝搭上她的手。
两人站起来,似乎当适才那件事未曾发生过,牵着手一道回了绰院。
雨后空晴,不远处的山头似挂了一道彩虹。
暮色余晖洒下金黄,晚霞布满了天,错落有致的阁楼呈绝美之色。
季阿厝近来因为婚事而忧愁。
她是季府唯一的嫡小姐,无数人趋之若鹜,但那些人都不是她想嫁之人,心中更是怀揣心思。
季阿厝心中另有他人。
一个爱而不得之人。
她心中郁闷,唤来唐袅衣与她讲话解闷。
“阿厝姐姐。”
少女眉眼灿烂,单是瞧着都使人心生欢喜,是明亮的,是天边的月,是晨曦,容不下污秽。
昨日愁昨日必,今日喜今日享,走在何处都有人喜欢。
笑够后,季阿厝眉眼还是染上了愁思。
旋身走到窗前,趴在上面,失神地看着角落的百合。
“我为何不能如百合一样,来生我想当百合。”
唐袅衣坐在她的身边,双手撑着下颌:“百合向阳而生,哪怕长在阴暗的角落,只要能见到阳光,都会竭尽所能地往上生长,意为顺利、高贵,纯洁,姐姐为何不能是百合?”季阿厝摇头:“我做不了这样的人,我的心思见不得光,有时候我觉得我像是行尸走肉,连爱慕人都心思都是阴暗的,我不应该存在这样肮脏的心思。”
她爱了出家的和尚,在出阁之前曾去找过他,想要问问他能不能还俗,能不能与她在一起。
却见他在神佛之下闭着双眸,温声祝她今后百岁安康。
那人是天边的月,是人间的佛。
她不敢去玷污这样的人,便压下心思在他的禅院外,听了一夜的木鱼声。
唐袅衣对她的话不解,转眸看着她泛红的眼,眼神真挚:“没有谁是见不得光,只有看你想不想见光,其实谁都想朝着有光的地方走去,凌霄花也一样有旺盛的生命力,哪怕不是百合也能是凌霄花,世上那么多花,就像是某一种事物,既然存在便是真理。”
季阿厝脸埋进手臂,听着少女纯粹的话,声音闷出迷茫。
“他是天边月,而我是淤中泥,分明知晓得不到,却还是要去影响他的道心,我有时觉得自己有罪,可有时有觉我应该自私些。”
“我也想像那些人一样,可无论我如何伪装,改变,都还是无法改变本质,袅袅,我很害怕,害怕一切都失去…”
她忍不住靠近一束光,靠在唐袅衣的手臂上。
唐袅衣伸手触及即将消失的光,垂下眸:“姐姐说得对,谁都害怕失去,但人的一生短暂又璀璨,若是一直活在害怕中,将无法释怀,那我们会多难过啊,不如就让它顺其自然,就像是种花,开出一簇簇灿烂的花,那便是意外之喜,若是只开了零散几朵,也没有可失落的,那是应该开的花,那怕没有开花,我们也先享受的过程,更加没有可失去的了。”
她说的道理季阿厝似懂非懂,抬起红红的眼,凝望眼前的少女。
她的目光真挚,半边身子沐浴在晚霞中,身后的云霞像是泼墨扎染上的浓色。
这一刻,少女身上具有一种独特的神性,让人情不自禁听进去她的话。
季阿厝定定地看着她白皙的脸,忽然明白了,为何那么多人都喜欢她了。
生在光下的她并不会对黑暗不解,一视同仁地认可。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