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离开了野王卫宫之后,反倒活得有了精神。
“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还是一样咋咋呼呼,白凤在心里补了一句,然后懒洋洋地说:“这似乎与你无关。”
荆天明踢着石头,他也不是真心想管那只大鸟:“我说,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回去?”
白凤斜睨着他,笑起来:“这好像也与你无关。”
“这个坏人老霸占着大叔做什么?再有机密的事情,两天也该说完了……”荆天明嘟哝了两声,卫庄来了两天,他就只在第一天见过一次大叔。
白凤扯扯嘴角,没理他,反倒是望着远方自言自语:“在这场风雪之后,匈奴的军队说不定已经在集结了。”
年轻人的表情沉静下来,他也看着远方:“是啊,平静的日子,只有在大战之后那短暂的几天而已。”
白凤不知道该同情自己还是同情这小子:“在野王,每一天,都只是看起来平静而已。”
荆天明咧着嘴笑起来,有点幸灾乐祸:“在这里,至少蛮族只想要粮食要我们的命,而不是让人身败名裂。”
白凤默默看了一眼荆天明,几年不见,他倒是也看懂一点世事了:“把头放在裤腰带上,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荆天明摇摇手指:“和那个大坏人在一起的人,永远不会明白,什么是自由。”
白凤来了点兴致,换了一枝矮一点的树枝,看着他:“你难得不知道,这是一个胜者书写的时代?如果死了,哪怕是你大叔,也会被世人说是兵败被杀,死得毫无尊严。”
荆天明露出不满的神色来,他的心思都流露在脸上。
白凤兴起逗他的念头:“说不定,在战场上死了,连个收尸的人也不会有。”
荆天明再忍不住,大声道:“你懂什么,大丈夫马革裹尸还,哪里像你们这样每日锦衣玉食,在亭台楼阁里勾心斗角的。”
白凤忽然没有了斗嘴的欲望,他承认这个小子有一件事说得对。
男人,不应该死得不明不白,至少应该轰轰烈烈。
……
黑暗吞没光明,仿佛永夜才是北方的冬天该有的色彩。
因为两个人没有了白天黑夜的概念,忘了添加木炭,火炉已经渐渐熄灭。
盖聂醒过来,并没有觉得冷。他慢慢转身,碰到了身边熟睡的男人。
琥珀色的眸子在黑暗中渐渐清醒,他没有再动,因为他并不想惊醒难得沉眠的人。即便卫庄不说,或者开口就是嘲讽,但盖聂知道这个男人已经很疲惫了。
他睁着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帐篷,听着耳边呼啸的北风,还有男人沉重迟缓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