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稚的声音略微迟疑地道:「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子曰:‘君子耻其言而过于行。’子曰:‘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优,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子贡曰:‘夫子自道也!’子贡方人。子曰:‘赐也贤乎哉?夫我则不暇!’」
听者闻人临越念越流利的童音,众人的眼睛也越睁越大,一个个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不敢相信传言生性鲁钝的孩子会这般聪慧,齐可祯只念一遍他就能记得一字不漏。
「好,不错,再来,子曰:‘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
「子曰:‘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诗云:‘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执柯以伐柯,睨而视之,犹以为远,故君子以人治人……」
无论《论语》或《中庸》,即使是百来字的艰深内容,他念来朗朗上口,没有半丝延滞,额头微微冒汗的小脸由一开始的拘谨变得明朗,小胸脯也自信的挺起,看着齐可祯的双目不错眼,一朵小小的笑花从他唇畔间绽开,漫向整张俊秀面容。
一个念完一个接着念刚念过的文章,十来本书册已迭成一座小山,全是众人亲眼所见,造不了假。
有人惊叹,有人惋惜,有人称奇,也有人如林氏一样的目瞠口呆、惊讶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不愿接受珠玉之子亦是光泽生润的珠玉,而非顽石。
「二婶,还要继续下去吗?」认输吧!你还可以少丢点脸,胜负已定,用不着挣扎了。
和闻人胜一样输不起的林氏牙根紧咬,她同样心疼那二十颗金珠子。「我不信,肯定是你们事先串通好的,存心来讹诈我,我不服气,这是骗局。」
「既然二婶心有疑虑,那么不妨由你抽一本书,你先念一遍,而后临哥儿再念一遍,看他能不能念得出来。」呵呵!让临哥儿「听」书可不成问题,此子天赋异秉,惊才绝艳。
林氏不加思索的应好,她拿的是《中庸》,还特意翻到内文极长的二十章,有意要难倒五岁孩童。
不过处事精明能干的林氏却是识子不多,本是要为难孩子,没想到她先自食恶果,一句句念得结结巴巴,在场有人听见她错了还适时出声纠正,免得孩子跟她一起念错,学习错误的字句,她羞得满脸通红。
她很艰涩的念完,换到闻人临却是毫无滞碍。
「……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知斯三者,则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曰……」
「够了,到此为止,林氏,你输了。」不想二房太丢脸的庄氏出声制止,眼露欣慰地看着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童孙,他的表现令她惊喜,也大感欣慰后继有人了。
此时的林氏一脸惨白,虚汗直流,她怎么也不能相信哑巴一般的闻人临竟有如此本事,一定是在骗人。
可是她又无法欺骗自己,明摆在眼前的事实哪是她说不信就不信,众目暌暌之下,一个五岁孩童如何作假。
如果他有这样的天分为何没有神童之名,怎会直到今日才展现出彩?!「啊!果然虎父无犬子,临哥儿也是小文曲星下凡,瞧他们父子多像呀!做起学问来跟吃饭喝水一样容易。」
「真是如此,瞧那副念书的伶俐样,一看就是个聪明的,谁说他不是闻人大人的儿子我就跟他急。」「就是嘛!简直长得一模一样,不是父子能像得令人嫉妒吗?到底是哪个缺心少肺的缺德鬼胡说八道,想把一个好好的孩子给毁了。」瞧那小脸多讨喜,叫人想抱起来疼一疼。
女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打抱不平,不容造谣者无端诋毁纯真稚童。
此时,闻人临非大理寺卿闻人璟亲生子的流言打破了,没人再有疑惑,他们认为是别人恶意中伤,用来打击闻人璟如日中天的声望,想使他的名声一落千丈,臭不可闻。
而粘氏十分尴尬,她一听人家说儿子先头的媳妇好似与人私通,就生了疑心,还由她口中说出临哥儿不是她孙子,她无地自容地想找侄女帮她解释,别坏了祖孙情,她还是很疼孙子的亲祖母。
可是一回头哪有粘虹玉的身影,人不知去了哪里,她骞然想起侄女回屋换衣了,却迟迟未归。
不过功力深厚的林氏倒是脸皮够厚,无事人似的坐得端正,眼不斜视,笑不露齿,低屑顺眼的装没听见,她可不承认话是她传的,越不出声人家越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可是她想看大房起风浪也要瞧齐可祯允不允,不斗倒二房可以想见往后将再无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