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睁着泪汪汪的眼睛颤抖着说疼,顾云声实在于心不忍,从楼下找了一盒的薄荷奶糖,拆开包装纸喂到了他的嘴里,摸着他的头安抚道:“吃吧,心里甜了,就不疼了。”
……
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星期,离开学还有五天左右。
说实话,把人带回来,他其实一开始并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照顾,要准备升学考试耗费很多精力,可每当他晚上走到房间去看望小孩的时候,心房口的那块薄膜好像在逐渐脱落,露出一道窄窄的小口。
听顾淑琴说,他很少说话,也没有提起过自己家在哪里什么的,只知道他的名字叫霭霭。
霭霭。
顾云声在心里默念这两个字,他接过母亲手中的药箱,说今天他去帮忙换药,
母亲顾淑琴身体不好,这些天又忙着照顾霭霭,显然身体有些顶不住。他上楼轻轻推开房门,将药箱轻放在桌上。
等到时停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顾云声站在自己面前,也许是因为外面雨声太大,也可能是因为睡的太熟的缘故,根本没有听到他开门的声音。
见他醒了,顾云声将桌上的药箱打开,从里面拿出刚买的新的药水和纱布,然后慢慢掀开了盖在了时停云身上的被子。这个时候,就能清楚地看到缠在他腰腹手臂大腿上的白色纱布上,慢慢地渗出了暗红色的血,顾云声拿着医用剪刀小心地剪开纱布,因为有不少血块已经结痂,拿开纱布的时候要用酒精先润湿才比较好拿开。
先不说要把已经在伤口与血肉黏得紧紧的纱布撕开时会有多痛,但是酒精的刺激已经是常人所难以忍受的了,可霭霭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在他的瞳孔里印下淡金色的光芒。
“我们聊会儿天吧。”傅迟边换药边说,“转移一下注意力说不定就不疼了。”
“骗人。”几乎是浑身赤裸的,换下来的纱布几乎堆满了地板的小孩此刻感觉有些羞耻。
“嗯,骗不了你。”这种伤势……肯定现在全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在痛吧,可是就算再深入下去也只有那个答案吧,横竖是不肯去医院的。
顾云声把一个绷带结打得紧了一点,小孩小声地嘶了一口气,却什么也没说。
过了一会,他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铁皮盒子递给了顾云声。
顾云声不明所以的接过来,打开,看到里面塞满了用糖纸叠成月亮形状的折纸。
他有些惊讶,然后转身从桌垫下面拿出一个一摸一样的月亮折纸,举到小孩眼前,“这个也是你折的吗?”
那一刻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小孩看到他手里的月亮折纸也怔住了。
“我以为你已经……”已经忘记我了,也早就认不出我了。
“没忘。”
“……嗯?”霭霭重新睁开如黑曜石般晶亮的眼睛,看着顾云声。
“没有忘记你。”
他没有忘记一年前义工活动在儿童医院里碰到的那个小男孩。
“……啊……那个么……”
顾云声换药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我每次在楼下喂猫的时候都能看到你趴在窗台上往下看,你在想什么?”
“很多。”霭霭说。
“比如说?”
“没什么有意思的。”
“我想听。”
“只是一些奇怪的想法。”
“嗯,可是我想听。”顾云声慢慢地说,“可是我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