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迟感受着枕边人手心里的温度,肌肤相触,彼此都是滚烫的,时停云于他而言就像是高挂在伊甸园树上的果实,引诱着他将其摘下,可这一路跑的太急,苹果从口袋里掉落,沾染了泥土。曾经有人和他说过,还没有能力抗衡的时候,不要作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这话他一直记得,他不忍这颗苹果再因自己而受到任何的伤害,于是他选择将它放回原来的位置,他藏的太深,又忍了太久。
他主观上不想承认,哪怕是抽身离去一次后再次相见,他也没有认。
可是这次他却莫名想认了。
他咬着牙,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因情绪的起伏变化太过明显。
当雷声再次划过这场倾盆大雨的时候,淅淅沥沥的雨声穿过了他漫长的记忆,拖拽着他回到那个深巷里。
凌州作为一个南方沿海城市,几乎很少有下雪的时候,今年不知为何突然气温骤降,下起了十几年没有过的大雪。雪积的有半个小腿那么高,车是不能骑了,只能步行回家。
从补习班出来后他在隔了两条街的巷口停了下来,把从学校便利店里买的食物拿出来放在地上,过了一会儿就有只流浪猫陆陆续续地从小巷深处走过来。
“你好像经常来喂它们,你很喜欢猫?”同路回家的女同学撑起伞蹲在旁边托着腮帮子问,心里一边开玩笑似的想着一些少女漫画里的充满爱心的男主角形象。
可是他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看着那些吃得很起劲还不时朝他喵两声的流浪猫。
“顾云声,你在想什么呢?”女生看着他的睫毛闪了一下,然后淡淡垂下去。
“很多。”他说。
“比如说?”
“没什么值得说的。”
“我想听诶。”
“只是一些奇怪的想法。”
“可是我……”她的话还没说话就被不远处突然传来了的一阵动静打断了,这动静引得几只正在吃罐头的猫都不约而同的回头去看。
声音来自巷子深处,可那里实在太黑,只有一盏路灯还时不时的闪着光,保持着三秒一亮的频率,像极了日式校园恐怖片中楼道里坏掉的感应灯,最近在中学生群体里大受欢迎的半月刊恐怖杂志《男生女生》,就有很多个故事都有这样类似的场景描述。
十几岁的女孩子胆子不太大,看几篇恐怖故事都要晚上做噩梦,何况是真的见到这种场景,她倏地站起身,见顾云声要往里面走,紧张的拉住了他的书包带。
“会不会……真的有鬼,要不我们还是走吧。”女孩嗫嚅道。
“不至于。”顾云声的口气很笃定,“你就在这等我,别跟过去了。”
说完他将脖子上的围巾拢了拢,快步走进巷子深处,因为走的太急,脸色稍稍有些泛红,呼吸在面前形成一团温热的雾气。
他在那三秒一闪的破旧路灯下停了步,看了看周围杂乱的堆积物,他将边缘的箱子挪开后,一张稚嫩而有俊美的脸从箱子的遮挡下露了出来,灯光在那双黑到发亮的眼睛里倒映出妖异的色泽,高挺的鼻梁下面,嘴唇冻得发紫。
他费劲的将人抱了出来,发现小孩身上冻得都僵了,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看着不太清醒,身上还有很多瘀伤。
他叫等在巷口的女生帮忙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然后严严实实的裹在小孩身上,腾出一只手擦掉了他眼睛上、脸上积起的的厚厚雪粒。
然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这样把小孩抱回来家。
顾淑琴披着外套打开门,看到他抱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小孩,被吓了一条,猛地被外面的风一吹,又是狠狠咳嗽了几嗓子。
“声声,这是……”
“妈,帮我一下。”他看起来很着急,来不及解释,先将受伤的小孩挪到了楼上的卧室里,将他轻轻放在自己的床上。
刚想把他衣服脱掉处理一下伤口,却发现小孩身上单薄的衣服已经混着血渍粘在了身上。
最后还是顾淑琴拿剪刀把衣服剪开,才勉强把身上的障碍物移开,但掀开的瞬间,顾淑琴的眼圈就红了。
身上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有些地方血渍凝固在了伤口处,她心疼的脱下小孩身上的衣服,背过身去抹掉眼泪,叹了口气去楼下拿药箱。
顾云声沉默的将新毛巾沾湿,清理他身上的污渍,只是用清水清理的第一遍,昏迷中的小孩都疼得频频颤抖,等到他拿着碘伏进行二次清理的时候,硬生生把他给疼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