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喝……我头疼,我想睡觉,你陪我睡会儿好不好。”楚楚可怜又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穿过傅迟的耳膜,却根本没有唤起他半点怜香惜玉的心,他没想顺着时停云,他不会顺着一个发高烧的病号。
“霭霭。”傅迟叫他。
“嗯?”
“喝完,晚上我就陪着你睡,不喝的话我现在就走了。”傅迟说完就要把杯子拿走。
时停云突然伸手握住了正在远离自己嘴边的马克杯,没有一丝犹豫的,两手捧着咕咚咕咚喝完了。
甜腻的牛奶里不知道为什么混合了一丝涩涩的苦味,他偏了偏头,隔着窗帘看向窗外的月亮。
原来他睡了这么久,连月亮都出来了。
月亮,是一个太美好的意象,可他太遥远。
这一瞬间他突然想起几句诗来。
都发烧烧到头脑不清晰了居然还能在脑子里萌发出几句荒谬的诗。
时停云重新闭上眼睛,任由傅迟将退烧贴贴在他的额头。身体里火热的温度灼烧着他的眼皮,口腔中还残留着混合了退烧药剂的牛奶味道,那首诗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
月亮不知道他的恬静皎洁
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月亮。
他是上帝展示在我失明的眼睛前的
天穹
江河
天使
永恒的月亮
隐秘而没有穷期
……
可惜闪了一半却卡带了,就像是老旧的打印机突然卡纸了一样。
时停云想把他的月亮摘下来,单独藏在怀里。
可他的月亮却在某个瞬间离他愈来愈远,不知藏在了何处。
时停云突然感到有些烦躁,他把脑袋深深埋进了被子里,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的一切心绪与世隔绝。
傅迟收拾好一起回,将床前的最后一盏灯关上,回到床边挨着时停云躺了过去,一手牵住他的左手,另一只手抚上了他的额头。
颤抖的睫羽被温暖的掌心覆盖,傅迟刚洗过澡后散发着的柑橘沐浴露的气味如同电流般顺着手掌的温度传递到了他脑内的每一个神经细胞里。
时停云的左眼皮条件反射似地突突跳了两下。
空气中弥漫起暖乎乎的柑橘味道,还有雨水打湿土壤后的新鲜潮湿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