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迟的大脑空白了一瞬,在这个瞬间里,呼吸错乱了节拍,世界变成一片安静的纯黑,无数白色的飞鸟铺天盖地地迎面而来,穿过他的身体。
它们是记忆的碎片。
是那些被他亲手埋葬了的,关于时停云的记忆。
儿童医院里因为害怕而捏着他不放的汗涔涔的手。
路灯下擦掉落在他眼角雪霜的那只长满冻疮的粗糙小手。
葬礼上递给他最后一支棒棒糖还来抱他的手。
学校天台上那个小心翼翼帮他换药缠绷带的紧张的双手。
废弃仓库里相拥时害怕发抖却始终没有松开过的手。
还有离别时心酸痛苦狠命拍打车窗的手。
墓园里轻轻擦拭掉他母亲墓碑上积满灰尘的手。
睽违已久的感觉唤起了过往,无数的瞬间重叠在一起,没有关紧的窗户被外面的大风呼啸而开,夹杂着雨水呼啸过他的四肢百骸,猛烈的让灵魂都禁不住战栗起来。
复杂而又难以名状的情绪一拥而上以压倒性的力量几乎快要吞没理智,在感情彻底失控之前,身体不由自主地遵循着本能做出了应对。
傅迟翻转手腕握住了时停云的掌心。
不断抚摸着他的手背,安抚他的情绪。
“霭霭不怕。”
“霭霭我不走。”
傅迟反复叫着时停云,要他睁眼看着自己。
时停云还有点不清醒,眼里泛着泪光,手还紧紧的抓着他宽厚又带着温热的手掌。
“傅迟……傅迟……”
没有忘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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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走,去给你拿个退烧贴,马上就回来。”傅迟无奈地摸了摸时停云的头。
听到这话,他才一点点松开手,转而紧紧抓着被子,手心里的汗全蹭到了那上面,看起来还是很不安。
傅迟这才站起身,先是把被风吹开的窗户重新关紧,之后从懒人沙发旁边的智能小冰箱里取出一盒牛奶,小心加热两分钟后,拆开盒子倒到了时停云的马克杯里。
在等待加热的两分钟里,他把布洛芬胶囊壳拧开,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出来,等牛奶温度变得适宜入口时,将粉末倒进盛了牛奶的马克杯中,用吸管缓缓搅匀。
他端着牛奶轻手轻脚地走回床边,时停云从脸颊到耳垂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粉红,眼睛半睁半合着,见傅迟将散发着热气的牛奶端到他面前,眼睛里失望的神色顺着眼角流淌了出来,“我热,不想喝。”
“吹吹就不烫了。”傅迟好声好气地坐在床边,真给他吹了起来。
他将杯子递到时停云嘴边,却被生病的小孩偏过头用行为表示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