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郎中才处理好伤口。洛日在帮典录脱衣服时,才见到典录背上的伤口。那都是旧伤,之前洛日从未见过的。看样子,自从庆华武和王和将同流合污后,典录没受欺负。
郎中走后不久,典录清醒过来了。正巧我也回来了,明明昨天还是那么活蹦乱跳一个人,怎么今天就被打成这个样子了。典录睁开眼见着我,第一句话便说:“大人,我已经……不是凌洲府的……衙役了,你带我走吧……”
“好……我带你走,带你走……”洛日抢说道。
听到洛日的回答,典录继而又昏睡过去。
大婶在旁已然哭成了泪人,说道:“融融这是去领了‘请辞棍’!”
所谓“请辞棍”,这是庆华武上任的规矩,凌洲府衙役主动请辞者,视为不忠之人,需要挨六十棍方可离职。这就是纪然那些人宁愿挨打,也没离职的原因。
六十棍,下手没准,命就没了。
所以这一大早,典录就是趁大家都没醒的时候去领了请辞棍,挨了六十棍,还能自己走回家,整个凌洲府也就只有典录能做到了。
见此情景,我是又怒又恨,怒那庆华武为所欲为,伤我亲人;又恨我自己没用,不能将庆华武千刀万剐。典录已经下此决心,做到这份上,我又怎能拒绝,况且之前我一直想让典录和我去国城的,我自然求之不得。
典录一直睡了整个下午,直到傍晚才清醒一点。
典录趴在床上昏睡着,洛日给典录端了晚饭进屋。典录听了动静,转脸看见洛日进屋,便微微起身,被洛日制止:“你别动,当心伤口又裂开!”典录又乖乖爬下。
“怎么是……阿日把饭端来,我娘呢?”
“大婶担心一天了,恪兄哄说吃饭呢,放心吧,你自己赶紧好了才是最重要的!”
典录眸子缓缓低垂,洛日将椅子拽到床边,将饭菜摆上。
“你……吃饭了吗?”典录问。
“没呢!这不,端来和你一起吃!”
典录看见椅子上的两碗白粥和一碟不见油水的白菜。
典录微微皱眉:“只吃这些?”
“你刚受伤,先要吃些清淡……”
“我是说你!”
“啊?”洛日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又说道:“没关系,白粥白菜挺好的,免得引起你的馋虫来!”
“哦!”洛日又补了一句:“大婶和恪兄不吃这些!”
“阿日,你出去,和他们吃吧!吃这些你吃不好,还,还吃不饱!”典录只觉得说句话都很痛。
“没事,本来也不饿!”洛日端起白粥,“放心,别的你不能吃,白粥管够!”
只见洛日拿着白瓷勺在粥里轻轻搅着,舀起半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将粥吹凉。洛日的动作很轻,许是担心典录,着急上火,心忧不堪,脸色比平时白了不少,倒显得嘴唇红润了些。洛日的嘴唇很薄,唇形也好看,尤其是当舌尖出现在两瓣嘴唇中间时,竟然多出几分女人勾人的妩媚。
典录默默咽了一下口水。
洛日将那勺粥喂给典录。
“不,不必!我自己吃就行!”典录艰难的挪动了一下,拿起另一副碗筷。洛日没注意到刚刚典录的痴汉样子,也没多想,两个人开始吃饭。
“为什么?”洛日无头无脑地问了一句。
“什么?”典录被问的一头雾水。
“为什么要和我们走?你之前不是说不和我们走嘛!”洛日一直低头吃饭。典录叹了口气,“还记得昨天大人在茶馆里说过的话吗?大人什么脾气秉性,我们是最清楚不过的,他说不会饶过庆华武,就一定不会放过他,哪怕是刺杀,大人都肯定会除了他。”
典录顿了一下,哽咽道:“我们这些普通衙役和大人算什么亲,什么故,只是大人拿我们当人看!”
“典兄,你这什么话!我和恪兄从未……”
“我知道,你让我说完!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你也不必对大人说。”典录继续说:“大人一心为了我们,但是大人不可以扳倒庆华武,否则会引火上身,毕竟也是一城监司,出了事,总要查到底的。若真是罪大恶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但相比之下庆华武的确没做过大恶,庆家的东扯西扯,上下打点一番,总能遮掩过去。大人觉得庆华武死有余辜,但天下乌鸦一般黑,于整个官场而言,庆华武做的这些事,根本算不上什么,反倒是将来查到大人身上,便是自毁前程。所以,万万不可让大人因一时之气自断前路!”
“过去,我们碍于庆华武的淫威,一直隐忍,但如今有我做例,想必凌州府还会继续有人离开的。我们离开了,就是普通百姓了,只要不犯事,庆华武就奈何不了我们,大人就能忍下这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