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绥绥满宅子闲转,每见到一处有记忆的景物就跟小狐唠叨一遍:
“我离府的时候这株石榴树只有我的膝盖高,现在都长到了可以结果的年纪,秋天一定摘几枚尝尝味道。”
来到主屋。
“你看这门框上面还有刻痕,当年我娘给我量身高来着,四岁、五岁、六岁……最上面的刻痕是娘的身高,娘说我长到十六岁就可以和她一样高了。”赵绥绥站直比量,“我果然没有娘高,娘骗我……”
“小姐……”
“我还没给你看我的玲珑球呢,木雕的一只小球,中心镂空,球儿里有球儿,最是好玩。爹爹原有一只这样的玉球,我见了吵着闹着要讨来玩,爹爹哪里舍得,请匠人给做了一只木球,雕花可漂亮了,又比玉球轻便。哪去了呢……”拉着小狐在她小时候住的房里打转,遍寻不得,去问周伯。
周伯一听赵绥绥的形容连连点头,“是是,小姐有一只这样的小球,都给收在库房里了。我这就去给小姐寻来。”
赵绥绥等不及地跟去库房。
库房里堆着许多东西,皆是陈年杂物,或废弃不用,或闲置下来。
“小姐,这里灰尘大,您出去等着。”
赵绥绥满眼好奇地走进来,“周伯,我小时候用过的东西都堆在这里吗?”
“差不多了。喏,这一堆,”周伯指着西墙角,“都是小姐的东西。”
赵绥绥情不自禁走上前翻看。翻出了一大箱子小时候穿过的衣服和画过的画。稚龄能画出什么好画,无非是信笔乱描罢了,却难得的童趣可爱。
赵绥绥去到外面阳光下和小狐翻看。
小狐看到一张长耳红眼的兔子,不禁发笑:“小姐打小就喜欢画兔子呢。”
赵绥绥说:“那时园子里养着几只,我最爱逗它们玩。”
后面几张有青蛙有蜻蜓也有五颜六色的花花朵朵,再下一张是人物画。看着那张人物画,赵绥绥蓦地呆住了。
小狐未曾察觉,指着画上人物依次叫出名字:“这是夫人,这是大爷,这是小姐,小姐身边的是……”
赵绥绥眼睛牢牢被吸附画上,四个人,两个大人站在后面,两个孩子站在前面,除了他们一家三口外,还有一个少年。线条勾勒得极为粗糙,仅能看出男女,辨不清样貌。
“他……是谁?”
赵绥绥发出一声疑问。再翻后面的画儿,只要是人物画就会出现这个少年。
赵绥绥没等小球儿找出来就离开了,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闲走。
“小姐,我们要回府吗?”
一股食物香气飘入鼻孔,赵绥绥抬头一瞧,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上次沈溟沐带她来食铺。
赵绥绥神思惘惘坐下来。小狐大惊,“小姐,你不会要在这里进食?”
赵绥绥对老板说:“一盘猪肉冻、一碟抹脏、两碗红丝面。”
“小姐,这些都是市井粗人吃的东西,鄙俗不堪,我和锦豹儿都不会吃,你怎么能……?”
“尝尝,无伤大雅的。”赵绥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