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便就死了,反正也没多少人愿意她活下来。
恰在这?时,晏长珺又幽幽地开?口了:“本宫原本打算将你剥皮抽骨,但?是现在嘛……”
她的话语中似有转圜余地,但?越满衣无论如何?都不愿听到?她的下一句。
本来要杀了她,要折磨她,那么转折的是什么?
越满衣倏地大喊了一声“不”,然后双腿并起,膝行到?了晏长珺身?边,胸口急促地上下起伏,她音带泣声:“你要杀我,你便杀我!”
“少东家有些过于心急了,”晏长珺语气淡然,脸上笑意不减,“本宫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你的家人,被你囚禁多年的家人,现在闻说你遭难,连忙给本宫写信营救你,少东家不应当高?兴么?”
声音浅淡,震荡在空气中,扰得?越满衣愈发神志不清。
她微微偏头,望向?地牢里唯一一处小窗。
那里勉强地泻进一些天光,但?还是阴冷岑寂。
就像是她梦中的景象。
玄衣生辰前一夜也是如此。阖府上下都在为她的及笄礼准备庆祝,虽然天色不好,但?大家面上都洋溢着喜色,为即将到?来的悲剧浑然不觉。
越满衣便是亲手缔造了这?场悲剧的人。
隔天的天气仍旧称不的好,天空云层都是一片铅灰颜色,和她出亘久以来的梦境一个模样?。
阖府庆祝的时候,越满衣不在场;终于宴会临近尾声,宾客兴尽而返时,门却突然打不开?、动不了了。
越家家训有克勤克俭之类的词句,是以纵然是越玄衣的及笄礼,并未邀请多少宾客。
到?场的多是越母的至交好友,或是越家分?家的人。
越满衣等的就是今日,她将所有人拦下控制,如有过分?不听话的人,当场便被她解决了。
没有漏网之鱼。那些宾客备受折磨之后,各自都答应不会乱说。
至于她那可怜的小妹,就在及笄那一日,被她施用了毒药,至今都呆呆傻傻、疯疯癫癫。
这?也就是越满衣清楚知道,时至今日,不可能有人来给她求情的原因。她那些亲戚,谁能攀得?上嘉琅殿下晏长珺呢?
除非是那个已经变成傻子的家伙。但?是越满衣知道那不可能。
被她囚禁的母亲、妹妹,理应恨她才是——她剥夺了她们的自由,将其长久幽困于一隅之地,永远不见天光。
特别是玄衣,下半辈子几乎是毁了。
“少东家,缘何?不让本宫继续说下去了?”晏长珺嘴角噙着笑,“或许是觉得?不可置信,对吗?”
越满衣“咕咚”一声吞咽了口唾沫,声音带颤:“殿下叱咤朝堂,那些戴罪的罪人,您也会轻易因为一封无关紧要的信就放过他们吗?”
“越满衣自知死罪难逃,殿下还是趁早杀了满衣!”
晏长珺不为所动。
空气静默,周遭只余下越满衣剧烈的鸣喘声音、不断滴落的水珠声音,还有怪诞的不知何?处传来的细微乞怜声音。
外边仍旧是铅灰颜色的天空,阴冷岑寂得?就像是越满衣年年岁岁都会做的那个噩梦一样?。
她清楚记得?,母亲抱着中毒的玄衣,泪眼婆娑哀哀戚戚。
那时候,母亲说她永远也不会原谅越满衣。
越满衣彼时冷笑一声,说:“我不需要你的原谅。从今以后,越家便是由我说了算。”
待她的母亲死后,她便可名正言顺地成为越家家主了。
晏长珺仔细看着越满衣颤抖的模样?,重?新道:“本宫方才说了,原本打算杀你。但?是现在本宫打消这?个念头了。”
越满衣的喉咙愈发板滞。
她呆呆地看着晏长珺笑意宛然的样?子。
那分?明不是放过她的慈蔼表情,而是想?让她更为痛苦的表情。
嘉琅殿下晏长珺无所不知,什么都瞒不过她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