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呢?人这一生,生老病死,不可避免,这一次你逃了,以后也总会遇见无数的风风雨雨,那时候你又该怎么办?难道每一次都像七年前那样、像这次一样,灰头土脸地逃跑躲起来吗?”
昭棠抬手轻轻盖住脸,手指冰凉。
这些道理她都懂,沈惜时说的这些,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道理是一回事,真正要踏出去那一步,却需要极大的勇气。
她不敢。
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恐惧。
她闭了闭眼,轻轻点头:“好,我会找个时间回临绛,再见一次顾医生。”
“尽快吧。”沈惜时想起什么,又问,“对了,那晚你看到路景越了吗?”
昭棠拿开手,茫然地看着沈惜时:“哪晚?”
沈惜时:“你受伤那晚,他就在鹿溪。”
昭棠受惊,几乎站起来:“什么时候?他不是在家吗?”
沈惜时摇头:“没有,他就在鹿溪。但我没有见到他,只是从鹿溪工作人员口中得知,他到那里的时间应该和警察差不多。”
昭棠心口猛地一跳。
他到的时间和民警差不多,那就是说……他那晚给她打第一个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在她身边了?
沈惜时皱了下眉,不解地问:“你没有看到他吗?他后来也没有问你?”
昭棠的脸刷地惨白。
饭后,沈惜时直接打车去了高铁站,昭棠心里有些乱,一个人又坐了一会儿,才失魂落魄地起身。
离开餐厅又走了一阵子,感觉到迎面照射过来的阳光灼灼,她才恍恍惚惚地反应过来,她的遮阳伞落在餐厅了。
医生说要注意防晒,不然容易色素沉淀。
可是此刻,她连转身回去拿伞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茫然地走在太阳底下。
原来那晚,路景越一直都在。
难怪,他后来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只是无声地吻她的眼睛。
她是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因为心存侥幸,所以一直没有多想。此刻从沈惜时口中得知,原来他都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心底涌出强烈的悲伤,昭棠好想哭。
可是灼灼烈日之下,她眼睛干涩,竟连哭都哭不出来。
她停下脚步,点开手机,找出那个多年都不曾联系的号码。
夏日午后的太阳灼烈,她一眨不眨地盯着。
“喂,顾医生吗?我是昭棠。”
—
路景越是从孟言溪口中得知有人要请他吃饭的。
昭棠走后他就回了江边别墅。
鹿溪饭店只是他年少时和孟言溪合伙开的一家酒店,他自己的公司并不在那边,在城南临江,最繁华的商圈,占了一整栋大楼。
之前为了昭棠才搬回摩卡小镇,昭棠离开后他懒得睹物思人看得生气,索性也离开了。
她每天都会给他发消息,但从不视频,语音也不用。他心里堵得慌,每次看到她消息都要被她气个半死,更懒得和她说话,只简单地打两个字。
好在她还知道他在生气,并没有因为他的冷漠就破罐破摔直接躺平,有事没事的时候还知道哄他两句。
望大的合欢花开了,她就拍下来给他看。
眠眠:【望大的合欢花开了,我又想起了你。】
眠眠:【你比合欢花更好看。】
他撩了撩眼皮,淡淡回了她一个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