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英的脸色顿时铁青无比。
--
十月的下半截,程丹若就一直在被谢其蔚刷新三观。
她接触的年轻男性有限,陈知孝迂腐,王五平庸,曹四挺正常的,晏广一心投身水利,总得来说,不算太糟糕。
可谢其蔚向她展示了,什么叫勋贵子弟。
他在大街上纵马,险些踏伤百姓。
与人斗犬,输了以后,逼恶犬啃食养犬之人,最后,狗死了,人被送进医馆。
在勾栏看戏,因为戏子言语不够恭敬,他就拿马鞭抽人家。
前两次,都是谢玄英去收拾得烂摊子,最后一次他不在,下人报给程丹若,她放下笔就骑马赶了过去。
勾栏门口,身穿粉袍的戏子还未卸去油彩,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着朝谢其蔚磕头:“贵人饶命、饶命……”
谢其蔚拎起茶壶,倒了一碗滚烫的油茶,抬抬下巴:“喝了就放过你。”
旁边戏班的老板苦苦哀求:“大人,他是唱戏的,这碗喝下去,嗓子就毁了啊。”
“喝不喝?不喝继续打。”谢其蔚冷冷道。
程丹若血压立马升高。她深吸口气:“四弟好大的威风。”
谢其蔚看见是她,倒也知道规矩,起身敷衍一揖:“原来是三嫂。”
“是啊,我是你嫂子。”程丹若冷笑一声,当机立断,“还不让四弟坐下?”
李伯武和田北对视一眼,同时上前,将谢其蔚按进椅子。
谢其蔚愣住,旋即勃然大怒:“大胆!”
“啪!”
话音刚落,他的脸颊就高高肿了起来,浮现出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程丹若:“你兄长不在,我替他管教你。”
谢其蔚被打得发蒙,半天才回神,怒极反笑:“嫂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啊。”他上下扫了她眼,“我叫你一声嫂子,不过是规矩,真当自己了不起?”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谢玄英勒住马缰,刚停下就听见这句话,惊怒交织。
谢其蔚掀起眼皮,看着失态的兄长,心中竟有快意:“母亲都和我说了,当初三哥是因为迫不得已才娶……”
“住嘴!”谢玄英怒斥一声,耳畔嗡嗡作响,好像血液全都涌上头顶,阻止了大脑的理智判断。
身体凭借本能做出应对,他抄起马鞭,抬手就是一挥。
咻,马鞭划破空气,打在人身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谢其蔚僵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打我?”
尖利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惊惧,谢玄英骤然清醒,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就这么打了亲弟弟。
但下一刻,他看见了地上的血迹,看见了奄奄一息的戏子,看见了周围悲愤交织的百姓。愤怒再度涌上心头,马鞭扬起,好像之前,谢其蔚所做的那样,破空划过。
绸料应声破碎,深红的血痕浮现而出。
现场鸦雀无声。
程丹若的脑海中,短暂地闪过了“体罚是不是不太好”的念头,然则,这点犹豫之心,在见到不断哆嗦的戏子后,消失无踪。
穿越了,就入乡随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