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无表情地劝阻:“别打了,打这么‘重’,得躺三、五天才能好呢。”
谢玄英果然没停。
谢其蔚也不傻,跳起来就想逃跑。
然而,周围都是百姓,他们不敢明着和贵人作对,却着实恼恨他看不起程丹若——她可是大同人,这两年又是织毛衣,又是办义学,名声相当好。
百姓心里都有一本账,也都不傻,似有若无地堵着。
咻、咻、咻。
谢玄英不是挥空鞭吓人,是实打实地抽上去。
谢其蔚细皮嫩肉的,很快吃不住:“别打了,三哥,哥,别打了。”
他没想到谢玄英会真揍他,懊悔不迭。但无论如何,对嫂子出言不逊,就是他理亏。
故麻溜认错:“我错了,我不该胡说,哥,我知道错了!别打了!”
谢玄英一字未发,面容绷紧,整个人冷静得可怕。
他听也不听谢其蔚的求饶,扎扎实实抽了他十鞭子,衣裳都抽裂了才罢手。
程丹若舒口气,血压总算回落到正常范围,有心思做戏了:“快把四少爷送回衙门。”
自己则亲自蹲下来,扶起受伤的小生。他个头与她差不多,结结巴巴地说:“多谢、多谢程夫人。”
听声音,还没到变声期,年纪还很小。
“家门不幸,委屈你们了。”程丹若道,“来人,把他送到医馆,让大夫好生看护,别落下病根。”
又同老板说道,“医钱我会付,再赔你们二十两误工钱,这孩子还小,让他好好养几天,别催着上台。”
小生绷不住,直接抽噎起来:“多谢夫人,多谢夫人大恩大德。”
老板也道:“您放心,这孩子我当亲生的一样。”
程丹若轻轻叹息一声,掸掸衣袍,朝周围的百姓团团福身:“家里管教不严,给大家添麻烦了,以后一定好生管束。”
她在大同百姓心中,地位不低,这般放低身段致歉,老百姓都很理解。
“程夫人不必在意。”路过的书铺老板道,“谁家都有不肖子孙。”
须发皆白的老人拄着拐杖,叹气道:“夫人放心,您和谢知府的所作所为,我们都看在眼里。”
“是啊,我们都知道,这不是您和知府大人的本意。”
“多谢诸位体谅。”程丹若连声感激,胸口却一阵难受。
和谢玄英相处太久,她几乎忘记了真正的权贵是什么样子。
无论他们在家受重视,还是不受重视,到了外头,都是人上人。百姓在他们眼中微如草芥,贱籍乐人更是脚下泥泞,死了也无人在意。
而百姓哪怕愤慨,却也没有人站出来质问一句“凭什么”。
封建社会,人与人……不平等。
今天能理直气壮地教训谢其蔚,是占据了孝悌的道理,兄嫂管弟弟,天经地义。
如果是别家的王孙贵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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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其蔚被打了顿,不得不躺在病榻上养伤。
程丹若和谢玄英夫妻,却面对面坐在卧室中,各想各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