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娘娘,仔细您的手。”瑞雪连忙从旁关心,揉着她的手心,嘴角却都盖不住松一口气的喜意。
董灵鹫面无表情地道:“无碍。”
“娘娘……”邢文昌哑着嗓子,低头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擦拭着唇角,“求您再考虑一下,臣绝对比郑钧之更了解您,如果娘娘想要在朝野当中驱使臣,只要成为您的入幕之宾,臣一定粉身碎骨以报。”
他不仅没有因为被打而消沉,反而说得更加直白露骨,似乎了解董灵鹫的为人,不会因为他言辞放肆就斩他的首。
不过在这一点上,他倒是了解还不差,董灵鹫的确不是这样的人。
“你对自己,也太自信了些。”董灵鹫微微一笑,轻声道,“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让哀家利用的价值?”
她低头看着邢文昌血痕未清的唇角,语气淡淡:“你所具备的一切,还不足以跟入幕之宾这四个字做交换。”
风声倏忽而起,却让她冰凉的字句显得更为清晰,甚至这种淡漠的、毫无情绪的语气,挟着一股比风雪更寒冷的味道,能够剖肤切骨。
在嘲风门远处,孟诚跟郑玉衡刚刚赶到,望见慈宁宫的轿辇和邢文昌跪在地上的背影,都有些摸不到头脑。
正巧,一个被瑞雪姑姑打发回去,给太后娘娘更换手炉的小女使路过。郑玉衡看着眼熟,连忙叫住她,问道:“那边什么事儿,你知道吗?”
女使怯生生地看了皇帝陛下一眼。
孟诚了然地把她和郑钧之一起拉到角落,避开身后归元宫的内侍们,咳嗽一声,保持着威严道:“没关系,你说吧。”
女使面前被两个大男人堵得水泄不通,碍于皇帝陛下的身份,经验又不足,只得如实地小声道:“邢御史拦住娘娘,当着我们的面,说要自荐,取代……取代郑大人。”
郑玉衡脑子里轰得一声。
孟诚脑子里也轰得一声,但他捂住岔气的肋下,觉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随即扭头赶紧看旁边的人。
郑玉衡转头就要过去,杀气腾腾,如有实质,咬牙切齿地道:“邢、文、昌!”
“哎哎,你别冲动――”孟诚就近拦住他,从后头把人一揽,差点被力气贼大的小郑大人甩出去,他道,“你发什么疯,你跟他不一样?”
“我跟他怎么一样!我是命中注定,天定良缘,他背着我撬墙角他不要脸!”
“郑钧之,”孟诚苦口婆心地道,“他这不是当面撬的吗?不是……这他奶奶的也不是你家墙角啊,这是我娘!我娘亲!”
郑玉衡气得失去理智,扯着他的手往外掰:“你别拦着我,诚儿我跟你说,他根本就不是为别的弹劾我的,他就是想耍花招!他才是贪图你家权势富贵的那个人,你不砍了他我自己去揍他!”
孟诚压根儿拉不住,还牵连到本就岔气的地方,扶着柱子好一通咳嗽,指着郑玉衡的背影道:“还不去,还不去把你们郑大人拉回来!”
人都看傻了的紫微卫如梦方醒,三步并作两步,几个人上前把顶头上司给拉住扯了回来。
一旁的两个近侍赶紧上来给孟诚顺背,小皇帝咳嗽了半天,就地坐在赌气的郑玉衡身旁,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你要干什么,你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他争风吃醋,坐实了你的身份?你还记得方才在归元宫跟朕说得什么吗?”
郑玉衡眼眶发红,闷着不出声,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朕差点被你胳膊肘戳背过气去,”孟诚心有余悸,道,“朕去,朕过去帮你看看,你就在这坐着。”
郑玉衡的眼睛红彤彤的,声音沙哑,压制着情绪,深深地抽了口气,蹦出来一句:“你替我打他。”
孟诚算是服了他了,道:“行行行……你们把他看好了,不许他过去发癫,要不然朕先打你们一顿。”
几个紫微卫兢兢业业点头,把郑大人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