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则远从最初的青涩蜕变为能轻松地招架住他的热情,但公开场合也做不出多过火的行为,亲够了想起问他:“叫不叫上你妹妹?她离得近。”“对哦。”裴令宣记起他那在外面越放越野,假期也不着家的妹妹。“我给她打个电话,抽查她在干嘛,敢谈恋爱她就死定了。”“她都多大了,成年了吧?你还管她谈不谈恋爱?”“这个家只有我管得住她,她性格像我,喜欢乱搞,不约束她迟早要出事。”宁则远笑道:“你知道你以前那叫乱搞?”“也算不上吧,”裴令宣一面拨号,一面为自己开脱,“我又没脚踏两条船过,我就是换得勤,但我爱干净。”“喂……哥哥。”另一头的裴晶晶声音困乏,似乎是被吵醒的。“想不想去瑞士玩儿?给你订机票。”他把行程简单一说。“哎哟我不去……我最近缺觉,没精力玩儿了。”他这妹妹,心里有鬼。裴令宣使出杀招道:“真不去?忘了跟你说,我们又复合啦,想约你庆祝来着。”“复合?和那个谁?”裴晶晶登时来劲儿了,冲着话筒咆哮,“你疯啦!?”“对呀,我疯了,等着你来唤回我的理智,阻止我犯傻呢。”他说着,将右手放到身边人摊开的手掌里,十根手指自然地交错相扣。“你等着,我这就洗头化妆去机场,我非得拆散你俩不可。”“等你。”裴令宣叮嘱完妹妹路上注意安全,然后歪倒在宁则远怀里,他仰视着抬抬手就能摸到的那张脸,说,“我也不是一无所有吧?”“当然,”宁则远握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颊边,“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是你的。”无字情书18重逢的结果并不美满如意,但不能否认他确有一位直系亲属尚在人世。亲人嘛,要么是精神支柱和坚实的后盾;要么是前世的仇人,今生的拖累,真正能做到形同陌路的又有多少?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既然都对他没有亲情可言,他就不能寄希望于他们会真心为他着想,况且有心又如何,真心本就易变。他的妈妈不肯认他,那他也只好把她当作外人,奉承着、讨好着、防范着。前两年他在瑞士一家银行开过户头,当年重金求购的马蒂斯真迹也一并转移到这边的金库。此番临时起意的短途旅行,他正好把画取出来,办理赠予手续,送给养育了他十六年的母亲,作为答谢礼。送钱很麻烦的,一是她不一定肯收,二是她爽快地收了,将来也有概率演变为无底洞。不如送幅画干净利落,她想花钱可以把它变现,不屑一顾的话就丢进储藏间;是财富或是一文不值的废品,全看她的需求和意愿。他不愿宣扬,私下带着佘冉去办的这些事;把宁则远和裴晶晶留在酒店,管他俩能翻出几层浪花。裴晶晶自小猖狂惯了,她活到成年以来遭遇过的最大变故就只有一个男人跑到她面前自杀。不过接受了长达两年的心理治疗后,她认为不如把天价治疗费用兑换成她的零花钱,果然拥有那笔钱的她又变回了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她审视着宁则远,决心要让他知道她的厉害。其实自从年满十八岁,她便醒悟了自己并没有哪里很厉害,她的全部骄傲和张扬,都来自于家人的宠溺与放纵。她摘下耳机,靠近另一把椅子,问还在专心写写画画的宁则远:“喂,你是真的喜欢我哥哥吗?”这家酒店的地理位置优越,从窗户向外远眺,是高耸的雪色山峰和碧蓝湖水;宁则远坐在窗下,如同被一幅蓝白主色调的古典油画框在其中,头发与眼瞳漆黑乌亮。宁则远不是非常想搭理她,拖延了一分钟,慢吞吞地说:“你问这干什么?”“我是他妹妹,我关心他啊。他单独外出你都不陪着他,你哪里有男朋友的样子?”“我觉得,”宁则远停了笔,抬头看她,“你不了解你哥哥。”她不是把气恼和欢愉都摆在脸上的无知少女了,所以听了这话只是笑笑,“那你很了解他?”“嗯,远比你了解。”裴晶晶说:“所以你惹他不高兴,让他伤心难过,都是你故意的咯?”宁则远没有回避她尖锐的提问,平和道:“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不是你所想象的,或你从偶像剧里看到的那样,你宠我,我宠你就可以;你也不要觉得你哥哥是完人,他的优缺点我都切身感受过,他是什么性格,我比你清楚一万倍。这种相处方式,是我们共同选择的,而不是我单方面强加于他。”裴晶晶拧着眉头厌恶道,“你这人真是太傲慢了,令我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