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竟然不顾自身声誉,偷偷住进肃王府,被人知道了今后可怎么议亲。
嬷嬷想,江南的柳家也是姑娘的依靠,姑娘若是能跟柳家的舅父舅母商量一番,也不必一人在这京城里单打独斗。
微婳知道她心中所想,宽慰道:“嬷嬷,我心中有数,你不用担心。”
柳家虽然可靠,在江南也极有影响,但毕竟在京城里没有根基,无端端地牵扯进来,甚是冒险。
她指望着外祖父家看护好母亲,就不能让外祖父家担上任何的风险。
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是她沈微婳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
李嬷嬷抹了一把浑浊眼角的泪花,知道姑娘的心志与她父亲的心志一样坚定,她眼下只要将姑娘养好就行。
翌日,肃王下了朝就径直去了大理寺。
肃王叫属下把疑难重大的案件清理出来,势必要做上个几天几夜,没成想,章大人为着让大家好好过年,提前让刘延组织大理寺一众官员赶了好几天的功夫,把能做的都做了。
伍家村那案犯在陇州,又有人盯着,他暂时操不上心。
即使肃王不想面对,但也不能不承认,目前肃王手上就只剩下沈思这件事了。
“真的没了?”肃王看向李简。
李简回答道,“章大人说,都在这里了。”
肃王心中甚是无奈,“走,去看看沈大人。”
肃王一贯冷情寡欲,他自己于情爱上都不大开窍,自然劝不了沈思什么。
只是简单交代来意,征询个意思,没想到逼得沈思指天发誓,说自己宁肯自损容貌、受剜目之刑,也不能休妻另娶。
肃王蹙眉一会儿,回忆了一遍昨日父皇的话,觉得自己任务应该仅限帮忙带话而已,倒不必真的要劝沈思回心转意。
肃王仍旧尽量放缓语气道:“沈大人辛苦了,还请大人暂住大理寺些时日。”
还是原来的口吻,还是原来的说辞。
沈思追问道:“王爷,暂住些时日是多久啊?”
几日又几日的,他被拘在这里都快小半个月了。
肃王沉思一会,诚实回答道:“不好说。”
此事看似乌塔王子已做了退让,可细究起来,乌塔王子其实是以退为进,步步紧逼。
没能做到让乌塔王子满意,沈大人恐怕暂时是出不去的。
沈思闻言瞬间郁闷烦躁起来。
肃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给予了同情和宽慰,“沈大人稍安勿躁,本王先走了。”
肃王今日回府时间比往常都要早些,踏进自己院子前,不经意地看向西边小院子的厢房,沈姑娘所住的房间门口开着一条缝隙,里面有淡淡灯光露出来。
微婳正靠着床榻看书,猛然察觉有人进来,抬头一看,就对上一双清冷浓黑的眼眸。
“王爷?”微婳甚是惊讶,她虽然知道他就住在旁边院子里的房间,也能在清晨夜晚听见他的声音,但却是两天来第一次见他。
沈姑娘烧热退去后,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屋里烧着炭盆,温度适宜,她身上穿的衣裳不算厚重,整个人柔柔地靠着床上的软塌,显得身段起伏有致。
肃王微窘,他以为她那贴身的嬷嬷会在,此时夜深人静,四目相对,俱是有些尴尬。
但既然进来了,又不好仓皇退出去。
“我以为你嬷嬷会在?”
微婳甚是奇怪,“王爷要找我家李嬷嬷?”
肃王:……他找她家嬷嬷作甚!
微婳神色甚是愉悦,“与王爷说笑的,李嬷嬷回家帮我取东西了。”
肃王原本就是不太拘小节的人,见微婳落落大方,便也开口问道:“身体好些了吗?”声音其实还是一贯的清冷,不见得有多少诚意。
他只是想随便过渡一下,便提出着人送她回去的话题。
“王爷要听实话?其实不算太好,头还疼着,手也疼,昨夜睡得不好,身上骨头也疼,今早是听着窗棂砰砰声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