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婳妹妹!”张林羽始终心中不舍,“结亲之事虽然不成,可若是在别的地方需要帮忙,在下一定竭力相助。”
微婳听得明白,这是告诉她,入他忠义候府做正室夫人是没门了,若是愿意委屈做个妾或是外室,他张公子还是能说得算的。
她唇边噙着冷笑,“不必,张公子才华横溢,侯府高门大户,沈家不想障公子前程,更不敢攀附侯府,从此一别两宽,小女子告辞。”
砚儿见微婳起身,急忙将茶钱递给店家,追上自家姑娘。
砚儿觑着微婳的脸色,小心唤了一声:“姑娘?”
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微婳的脸上,原来积在胸口的滔天怒火被冷风一扑,倒也消散了些。
“无事。”微婳将帷帽戴上,将那愠怒脸色遮掩了去。
不过是摊牌罢了。
确实如张林羽所说,对张沈两家都好。
起码经此一事,她知晓张林羽只不过是个审时度势的利己之人,而他也明白,她沈微婳绝不做见不得天光的温柔娇妾。
况且此前她跟张林羽也根本谈不上倾心相许,只不过因母亲的原因与他多见过几次面。
既知彼非良人,那也无甚可惜的。
今日天气不好,宁德街上的店铺早早关了门,只有文轩阁一家还开着门,店里竟还有两位客人。
微婳走近自家店铺,便听见李嬷嬷在与人争执。
“春宫图怎么了?如今跟你家做生意是给你家姑娘一点薄面,你以为沈家还能有从前风光?可不要痴想了。左右都是画,画花鸟画人不都一样吗?我是替沈姑娘可惜,可千万不要浪费姑娘的一手丹青妙笔呀。”
“放你娘的狗屁!我沈家一日没被定罪,就一日还是清白良民,我家姑娘高贵玉洁,轮不到你们这些黑心瞎眼的糟心货来埋汰!什么乌糟低贱的玩意儿也敢来我家学狗子乱吠!拿着你这脏东西滚出去!再敢来我家,我去官府告你们私贩□□。官府要是不管,我老婆子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李嬷嬷是沈家的老嬷嬷,遇事处变不惊,为人老辣,一顿劈头盖脸的怒怼让来人臊红了脸。
“不知好歹的老货!”来人骂骂咧咧地走了,经过微婳身边时看了她一眼。
微婳带着帷帽,来人看不清她容貌,只以为她是来买画的。
那人污言秽语犹如一把尖刀扎在她的心窝上,双手禁不住蜷握成拳,指甲盖在软肉上掐出一个个小小的深痕。
店里还有人,微婳不愿应付,便站在店外不远的地方,砚儿也乖巧地守着在身旁。
另外那位客人看起来倒像个正经客气的,李嬷嬷也缓回了语气。
“不是我黄婆卖瓜自卖自夸,我家姑娘的画艺可是这宁德街里所有画师中最好的。画得那鸟儿栩栩如生,便是同时画了两只鸟儿,也能让外行人一眼瞧出,哪只是公哪只是母的。”
客人诧异:“竟这么神奇!”
李嬷嬷道:“那是自然。”
“那画人呢?”说话的是新进来的一个年轻公子,身穿山巩底色莲花团纹长袍,腰间犀銙蹀躞带,头带玉冠,衬得整个人俊逸非常,利郎无双。
李嬷嬷一听见“画人”二字,想起了刚刚轰出去的那乌糟玩意儿,没想到面前的玉面公子居然跟他们一伙儿的,火气瞬时暴涨,正要开口骂人,却听见一声清悦声音响起。
“自然也是画得的。”
说话的姑娘带着帷帽,雪白大氅遮不住婀娜娇软的身段,盈盈走来,仿若人间仙子。
李嬷嬷拉住自家姑娘,低声道:姑娘,这活儿接不得呀!
微婳安慰说道:嬷嬷放心,他腰间挂有大理寺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