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定之后,霍给她泡了杯咖啡,兜兜转转地聊了一些有的没的,但是看到席影有些心不在焉,
霍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决定直切主题:
“席小姐,你知道电击治疗吗?”
席影盯着咖啡散出的热汽,她直觉应该不是什么好的问题,也许是神思尚在刚才那里,她没有回答。
“电击治疗就是利用电抽搐,电休克造成短期记忆障碍和意识丧失,使人进入一种麻木的精神状态,这是一种延误治疗法,可以短暂地使人忘记一些事情、平复某些情绪。”
席影有预感般地抬起头,霍凝重地说:
“你猜得没错,我和陈常在半年前发现,他曾经对自己用过电击治疗。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克制他的情绪,甚至曾经要求我帮他进行这种治疗。而就在最近,我们发现他又在对自己用这种治疗方法。”
“就在两周前,他消失了一阵子,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有短期的记忆障碍和意识丧失,整个人像游魂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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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073◎
听到“短期记忆障碍和意识丧失”时,席影脑子直接嗡了一声,一片空白。
“而他这样做,仅仅是为了克制住自己不再去找你。总的来说,他现在有很强烈的自毁倾向。”
霍不想说太多,也已经尽量在用体面的表述去告知席影这些事情,但到今天他还清晰记得当时找到傅斯里的样子。
两周前的周末,傅斯里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开始好几天都不见踪影,他们再找到他时,他浑身扭曲地倒在一家酒店里,身上还充斥着电击之后遗留的抽搐后遗症,除了眼睛里尚存有一点湿润,那副样子,绝望、荒诞、扭曲,几乎不能称之为人。后来他才从陈常口中得知——席影要结婚了,这种至深至痛的用情,让作为旁观者的他都感到震撼。
霍很难描述出当时的给他的冲击感,因为什么都比不得亲眼所见来得更猛烈,其实当时的傅斯里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是清醒的,只是在那一瞬间他甚至没有了一丝拒绝挣扎的冲动,因为为了让他恢复清醒,他们把他摁到水池时,傅斯里甚至没有挣扎的动作。
他当时很不明白,一根软肋究竟有什么威力把这个如此骄傲的人弄到这个狼狈的地步,他怎么都无法把面前这个人与一个叫傅斯里的人联系在一起。失去心爱的人,难道就无法活下去了?
作为一个心理医生来说,他理解这种做法,但作为一个朋友他很难接受,他很难接受一个一向理智的人受到创伤以致于到了一蹶不振要毁了自己的地步,傅斯里这种极致的悲哀和痛苦是他难以预料的,让他深深为之叹息和心痛。
“席小姐,我们知道你有你的生活,这次打扰很冒昧。但我们是实在没别的办法才来找你的,请见谅。其实傅没有让我和陈常联系你,而是我们自作主张。”
霍的眼中带了一缕歉意,“其实我说这些也并不是为了请你帮傅什么,我知道他罪有应得,他一直在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据我所知,他离开你之后,一直过得很不好”
听到很不好这三个字时,席影的手微乎其微地收紧了。
“也许不应该用很不好这个词,而应该说,他几乎已经失去了生活的意志,我敢保证你根本想象不到那个样子。他父母早逝,没有什么牵挂的人,你是这个世上他唯一的软肋,他对你有着一份刻骨的感情。”
“所以我还是想请求你,而且你都要结婚了或者看在他一直遵守与你的约定的份上,可以把这块围巾留下吗?也许在你眼里,这只是一块无关紧要的围巾,但这应该是他唯一也是最后的一个慰藉,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他需要这样东西至少,给他留下一个能让他继续生活下去的意义吧。”
霍的声音带着一点叹息,局面到了这种束手无策的地步,只能尽自己所能,去告诉她傅斯里需要她的程度。
说需要——程度是轻的,他曾经亲眼看见傅斯里因为找不到围巾而焦虑发作、接近信念崩塌的边缘,眼若死灰,他曾经问过陈常,陈常解释过这是席影在雪崩时给他用来系伤口的围巾。而这仅仅是一块围巾而已。
霍不敢定义这块围巾对他有多重要,但大多数经过感情创伤的病人大多会有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他们需要这样东西为自己舔舐伤口,来证明自己还真正活着,或者证明——席影或许在那些短暂的时刻里,是真正地在乎过他的安危,这是他仅存的一点,小小的心理上的慰藉,是在她无尽的冷漠和抗拒之外,找到的她唯一在乎过自己的证据。
霍的目光很诚恳,他是真心希望席影能把这块围巾留下,而且作为朋友,他不信席影可以绝情到这个地步,连最后的一点慰藉也不肯留下,所以他执着地想帮傅斯里试一试,毕竟对她来说,这只是一块弄脏的、毫无价值的旧围巾罢了。而对傅斯里来说,是一件可以救命的东西。
而且,有什么比席影亲手从他夺走唯一的慰藉,连一点点念想都不留给他来得更残忍?自己最深爱的人,对自己已经没有一点点怜悯,就连最后的救赎都要吝啬地一点点抽走,这对于已经几乎放弃自己的人来说,打击将是致命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