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吗?”傅斯里用力把自己撑起来,勉强把自己靠在了床头柜前,眼睛并不曲看她,声音沙哑得厉害。
席影听到自己的声音几乎冷酷,“来看看你到底死了没有。”
傅斯里木然的脸上终于浮起一丝异样,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不消多说,傅斯里已经知道她来的目的,他撇过木然的脸,闭上近乎空洞的眼睛,“你走吧。”
“起来,医生在外面等你。”
片刻后,傅斯里眼里有一点松动,他抬起眼睛来看席影,好像参杂着一些难以言说的东西,又硬生生地把这些情绪摁下去了。
他脱力地靠着床头柜,眼睛看着一个虚空的方向,露出一个苍白简单的笑,“你知道吗,就算知道你是陈常叫来的,我还是很高兴,刚看见你那瞬间我还以为我做梦呢但是你不该来。”
笑容渐渐地消失,他用无力的声音缓慢开口,“你还敢再见我,是完全忘了我是什么人?我从来不是什么守信的谦谦君子,你不怕我反悔再把你关起来?”
“如果你敢再进一步,敢表现出任何一点的感情,我可能这辈子都会牢牢困住你,逼到极限,狠下心也要绑住你的手脚不再做出任何的让步,你如果怕就赶紧走,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这些话的时候,傅斯里仿佛又变回了以前那个人,骄傲、冷漠,控制欲几乎到疯狂的地步,他虽然看上去浑身无力,但就像要随时扑上来来一样,只是一个平静的表情,就让人觉得后背发凉。
“你走吧,趁我还没后悔。”
但不知道为什么,席影并不怕现在的傅斯里,即使他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席影还是只能从他身上看出一种可悲,“你放心,我会走。”
她开始审视傅斯里和他所处的这个房间,看着地上散落的自己的照片,和他紧紧捏在手里的一块染着暗红色血迹的布料——是当时雪崩席影给他系上的一条围巾。
他整个人颓废又麻木,只牢牢地、紧紧地握住了那块围巾。
她几乎是一把从傅斯里手中夺过这条围巾,然后一张张把地上的照片全部捡起来,把这些照片全部收走。
只这一下,傅斯里终于不再像死人一样,他握住她正在捡照片的手腕,唇色苍白得几乎不能看,“你要干什么?”
因为他很久没吃东西了,根本没力气。席影一下就把他甩开了,自顾自继续捡那些照片。
“把东西放下。”他一字一句地说着,不死心地继续握住她右手手腕,席影又甩开。
“把东西放下!”傅斯里此时已经弱不经风,被她甩开之后踉跄了一下。
看到她捡完了准备走,傅斯里彻底慌了,去抢围巾,但是身上没力气,连一条围巾都拽不过席影。
“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
他费力从地上爬起来想追上席影,过了两秒就痉挛地倒下去,两颊呼哧呼哧地喘气,爬起来又倒下去,他起不来,只能愤怒又不安地朝已经在门口的席影低吼,“还给我!”
席影充耳未闻,拿完东西就往门外走。
他奋力一扑,把她扑到墙边,因为脱力,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因为距离拉得太近,席影更清晰地直面他身上的憔悴和狼狈。因为门边依旧有些昏暗,所以一开始并不能看清对方脸上的全部内容。
但是一抬头,她发现他脸上的怒气已经所剩无几,眉心像川字拧在一起,嘴唇像被霜打了一样一片干燥的灰色,通红的眼眶里几乎蓄满了液体,就悬在眼眶边。他的脸上不是凶狠、不是威胁,而是一种类似于哀求的、异常颓丧的表情。
席影看着这样衰败的表情、那张瘦得不成样子的脸,几乎不可抑制地产生了一种抽痛的感觉。
他轻声道,“就是一条围巾而已,你也要拿走吗?”
席影看着这张惨败的脸,哪里还有之前的一点影子,虚弱得好像连阵风都能刮倒了。他紧紧抓着围巾不让她拿走,仿佛那不是一块简单的围巾,而是一根救命稻草。
“是。”
听到这个字,傅斯里脸上浮起一个违和的表情,一丝扭曲的痛苦,“你想让我求你是不是?”
“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求你,我求你,把它给我吧。”
听到傅斯里不断的祈求,席影心脏如同被重重敲击了,终于感觉到一丝无法忽视的酸痛,她摇头,一点点把傅斯里拉开。
当席影彻底拉开他时,傅斯里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他的目光里又烧又疼,嘴唇颤抖着,整个人如同遭遇重创,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男人哭的时候是没有声音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因为过瘦太阳穴青筋跳动着,眉心拧在一起,褶皱的眼皮微微颤动,眼泪就从通红的眼眶里就这么流下来,流到颤动的双唇和下巴,随着眼泪滴落,眼里的也彻底失去了光亮,变得支离破碎、灰败不堪。
席影几乎不能看这样的表情,因为看到这个人的眼泪,自己也是喉咙发紧,眼窝涌上阵阵热气,她压下心头的触痛,强硬地转身带着围巾离开。
霍云凌还一直等在门外,却发现出来的席影手上拿着一块围巾,他几乎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傅斯里一直拿着的那条。
再结合席影脸上趋近麻木的神情,他已经知道这次两人的沟通不会很顺利,所以拦下席影,表示要找个地方请她坐下来聊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