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安禾按照白日里的记忆,循着路径找到了肖洛珩住的书房,还没等走到近处,她远远的便看到了门窗里还亮着烛火,既然还没熄灯,那肖洛珩便一定还没休息,安禾想到这心中窃喜了一下,她加紧了脚步走到门前便要敲门,但手臂刚要抬起时,她便忽然停住了,因为就在刚刚,她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今天在马车上肖洛珩回绝自己时的场景。
“哼!都不让我跟着调查案件,我又为什么要把线索告诉你啊,才不便宜你呢!”说罢安禾便要转身离开。
但刚走了没几步,安禾又一次停住脚步,“可是。。。早一分钟破了案件女孩儿们就早一分钟安全,我要是在这里因为一点小事就意气用事,那岂不是坏了大事?”,安禾一边敲着自己的脑袋一边懊悔,“真是的!亏我自己还是个刑警,怎么能在这种事上拿性命做儿戏!该打!”
说罢,她又赶紧转回身毫不犹豫的敲响了房门。
此时肖洛珩还没睡下,因为河伯娶亲的案件迟迟没有进展,他也无心休息,此时深夜宁静,正是查看卷宗的好时候。正在仔细思虑时,耳边远远地便听到了一些琐碎的脚步声,原本他还以为是路过的小厮没有在意,但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疑惑地蹙了下眉,然后起身推开房门。
“如歌?”看到安禾,肖洛珩不禁愣了一瞬,但很快他便猜到安禾夜里敲他的房门应该又是想要‘服侍’自己,不是要送参汤就是要给他洗脚,就像往日那样。
想到过去的种种,肖洛珩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不经意地抵触,“我不需。。。”
“肖洛珩!我找到线索了!我知道那凶手是如何得知城里姑娘的信息了!”谁知不等肖洛珩说话,安禾便急促的打断了肖洛珩的话,只是由于太过激动,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竟然直呼了他的姓名,也更没有注意到肖洛珩刚刚开门看到她时的神情,此刻安禾看向他,眼底还悸动着些许兴奋。
“啊?”肖洛珩没想到安禾是要告诉自己案件的线索,他一时间有些瞠目,看着安禾望向自己的眼睛,期待中又带着真诚,在月光的照映下显得亮闪闪的,这一瞬,此刻肖洛珩的心中只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实在太自以为是了。
意识到自己的自作多情,肖洛珩的目光不由得闪烁了一下,然后尴尬地抿了抿嘴,不自然的咳了一声,许是有些心虚,他的语气比以往更轻柔了几分道:“那。。。进屋说吧。”
安禾不动声色的环顾一下书房,屋内的摆设还是像白日那样干净整洁,唯有紫檀木桌上多了几叠翻开的卷宗,看得出刚刚肖洛珩还在研究这起案件。她饶有兴趣的走到木桌前拿起一份卷宗看了看,目光大致一扫,虽然上面写的全都是古代的繁体文,不过倒也不至于看不懂。
“二月初三夜,沿河村天降异象,空中突现一金龙,能言,要求每月初一十五为河伯进献少女一名,外加五十两白银为嫁妆,如若不从,则淹没村庄。”安禾借着一些繁体字的知识一字一顿的将卷中上的字读了一遍,“沿河村。。。?这是第一次出现河伯的那个小村庄吗?”安禾好奇的问道肖洛珩。
肖洛珩点了点头,“没错,桌上的全都是与河伯有关的所有卷宗,从二月第一次出现异像开始,到如今最近的一期少女失踪案,距今六个月的时间里一共丢失了五十多名少女。”
“五十多个?!”安禾听后不禁有些惊讶,“这么长的时间里监察司竟然一点都没有找到凶手吗?甚至都没有查到关于凶手的一点线索?”
肖洛珩叹息了一声,“并非是监察司办事不力,其实我们接到这个案件的时候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此前沿河村一直将河伯奉为神灵,即便少女失踪也只当是进献给神,从未有人报过官,而且村子离京城还有些距离,所以监察司一开始并不知晓此事,只是一个月前京城开始突然丢失少女,再加上有沿河村逃亡至此的村民透露可能与河伯娶亲有关,监察司这才将少女丢失案与河伯联系起来,不过那凶手的手段着实老练,每一处案发现场除了一滩水渍以外便再也没有更多线索,所以这个案子才拖了许久没有进展。”
“原来如此。。。”安禾了然的点了点头,看着桌上厚厚的一叠卷宗,想来也知晓这个案子着实有些棘手。
肖洛珩忽然想到了安禾来找他的目的,他忙问:“你刚刚说找到了线索,是什么?”
“哦!对!我差点忘记了。”安禾这才回神来,她连忙放下手中的卷宗回应道:“我想我是知道那凶手是怎么确定城中少女的具体信息和住址了。”
看着肖洛珩询问的眼神安禾继续道:“我今日白天因为实在无聊,便和双儿一同去街上逛了逛,路过了一家胭脂铺,因为河伯娶亲的缘故街上一个女孩都没有,所以胭脂铺里也十分冷清,但是那老板娘却说虽然平日姑娘们不去店里了,但是她们店却提供上门送货,只需每家姑娘们派人到店里送信,告知需要的胭脂水粉,晚间闭店时老板娘便派小厮挨家挨户上门取送货,所以老板娘手中一定有一份姑娘们的名单。”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很有可能是根据老板娘手中的名单确定姑娘们的位置,便由此而劫持了女子们。”肖洛珩听到安禾提供的线索神情变得十分严肃,他微蹙双眸默默思索道。
安禾胸有成竹的分析:“很有可能!所以可以根据这条线索排查一下,最近失踪的姑娘们是否有在那家胭脂铺里预定过胭脂,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这家胭脂铺绝对脱不了干系!”接着她神情一转,面露一抹近似讨好的笑容,小心翼翼的凑到肖洛珩身边小声问道:“既然我都已经提供了这么一个重要的线索了,那你是不是可以答应让我加入到监察司了?”
肖洛珩看着安禾不断的朝自己眨着那满怀期待的大眼晴,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如何答复,确切地说,是不知道该如何合理的拒绝她,毕竟在马车上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此时他看着安禾如此执着,确实有些不太忍心打破安禾的美梦。
“这。。。”就在肖洛珩想着该怎么回复她才不会让她难过时,忽然只听到窗外出现一些响声,似乎是有鸟在窗边扑闪着翅膀的声音,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走过去将窗户打开,果然,此时有一只鸽子落在了窗台边。
肖洛珩认得这是监察司专门培养的信鸽,主要是为了可以让密探们远在千里外也可以收到彼此的情报。而不用想也知道今日这只信鸽定是密探们为肖洛珩传来了秘报。
他展开绑在信鸽腿上的纸条开始查看,不一会,只见他嘴角竟扬起一抹不明所以的笑意,安禾见状着实好奇,但是肖洛珩的个头实在是太高,她勉强才到他的肩膀,实在是看不到手中的纸条,安禾有些心急的垫起脚费力的仰着头张望,“上面写了什么?有没有抓到凶手啊?”
肖洛珩将纸条递给安禾,然后有些得意地望着她,“如今,你的这个情报监察司也已经获取了,看来你想要加入监察司的这个请求,我一时间也难以回复了。”
安禾展开纸条一看,果然,监察司的密探们已经查到消失的女子们此前无一例外全都预定过哪家胭脂铺的胭脂,每到傍晚时分便有一个小厮为她们送货,而这也是消失的女子们近日唯一的共同点。
安禾看着纸条中的情报心中一时间有些复杂,可以说是哭笑不得,一方面是高兴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误,但另一方面是自己同时没有了进入监察司的筹码。但无论如何,总归是找到线索了,安禾心中也算是有些欣慰,她努力平复好内心,抬头想要问问肖洛珩下一步该怎么做。
但谁知一抬眼便看到了肖洛珩眼底闪过了一丝得意和狡黠,这下安禾顿时怒从心来,闹了半天他肖洛珩是在看自己的笑话啊?!安禾自然不是甘愿受窝囊气的性格,她鼓着嘴巴有些生气地问:“我进不去监察司你很开心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希望我进去,你之前说考虑也是搪塞我的对不对?言而无信算什么大丈夫?”
安禾越说越觉得生气,明明之前肖洛珩和她说会再想想的,她以为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肯定会给自己一个交代的,但是没想到其实只是在敷衍自己,也许他根本就没想过要自己进监察司,刚刚自己在它面前一通分析,甚至还想着由此可以进入监察司,在肖洛珩的眼里岂不是和笑话一样!
想到这,她越发觉得委屈,鼻尖也不由地一酸,愤怒加上委屈却让她不禁呼吸急促,但是安禾却不愿将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面向外人展示,她握紧拳头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要哭出来,但是眼泪却好似不听使唤一般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滴落下来,安禾抬起手臂用力地擦着眼睛,但是胸脯却气的一鼓一鼓的上下起伏。
“我。。。你。。。你别哭啊。。。”肖洛珩此前从未面对过如此局面,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孩子,所以看到安禾绯红的眼尾,他一时间也慌乱的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