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不能回到光明之中的朝堂上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陆证。
想起这个名字,镜子里陈宗贤的脸颊绷紧,那片烫伤却依旧褶皱丑陋,他伸手触摸冰冷的镜面。
去不了光明之处,那他就往无尽的阴暗里走,去掌握他可以掌握得住的一切。
忽然一阵开门声响。
陈宗贤在镜子里看见陈平的身影。
陈平站在不远处,低首道:“老爷,费聪已经带人往罗州的方向去了。”
陈宗贤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蓦地冷笑一声。
五月中旬,还不到小满,越靠近西北,昼夜温差就越大,罗州如今不算冷,却也谈不上有多温暖。
夜里下起来一场雨,天气就更冷了许多。
好在山中还有一间土地庙可以栖身,徐太皓令众人在檐下躲雨,没有一个兵士贸然进屋里去,陆雨梧一个人在里面,临着一盏灯烛静坐。
徐太皓进去,将底下人讨来的纸笔放到他面前。
陆雨梧抬起眼帘,笑了一下:“多谢。”
徐太皓看他勉强抬起来手,但镣铐压得他手腕早就磨出来或新或旧的血痕,徐太皓便不由说道:“我不能给你打开镣铐,你又何必写这些东西?”
“你不是说,”
陆雨梧泼了点水在砚台里,缓慢地研磨,“可以替我寄信吗?”
徐太皓顿了一下:“我是说过。”
陆雨梧没说话,只是握稳了笔,在砚台中轻轻一蘸,但目光落在纸上,他却又忽然顿住了。
要写什么,她才可以原谅他的欺骗?
要怎么样,她才会明白他的用心?
夜雨声声,陆雨梧笔尖沾在纸页上,擦出细微的沙沙声,沉重的镣铐让他无法长时间提笔,他写不了几个字,便要将手腕抵在桌面上歇一会儿,渐渐的,鬓边有了些汗意,他没在意腕上再
()度磨破的血痕(),皱着眉将一张纸给揉了?(),又换一张新的来写。
徐太皓就在旁边坐,双手撑在膝盖上,看他揉了一团又一团的纸,有点憋不住:“什么信这么难写?要不要我帮你写算了?”
“她认得我的字,”
陆雨梧眉目沉静,“我诚心道歉,自不可假手于人。”
“……啊。”
徐太皓挠了挠头,不是很懂。
正是此时,外面有士兵冒雨冲进来:“徐统领,外面情况有些不对!”
徐太皓一听此言,他立即警觉起来,起身出去,外面漆黑,杂乱的雨声淹没了许多声息,但徐太皓凭着过人的耳力依旧听出了点叫喊声,他脸色一变:“定是山匪反贼之流!”
罗州地方治理不好,如今正有暴民造反。
怎么这么巧就遇上了?
这一路上徐太皓杀过的山匪不少,他立即拔出刀来,那些人近了,他立即作出决断:“留一部分人截住他们,剩下的人跟我走!”
徐太皓一声令下,立即要回身去庙里带走陆雨梧。
却不防一柄长枪袭来,他反应极快地闪开,抬起头来,只见树梢上有一道魁梧的身影,不过片刻,那帮人靠近了,士兵们立即上前与他们打作一团。
乱局陡生,这些人将庙宇前面围了个水泄不通,徐太皓令人守住庙门,随即判断出那树上之人应是主谋,他立即踩踏几人肩背,飞身过去与他对打起来
“阁下到底是何人?可是存心与官府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