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和帝突然醒过来,淑妃慌乱地跪着爬了过去,语无伦次:“皇上,皇上,您醒了?臣妾……太医,太医,你刚刚不是诊断……”
恭和帝此时身子还很虚弱,没有下床,只是被扶着坐了起来。他瞪着淑妃道:“诊断什么?诊断朕已经驾崩了吗?”
恭和帝知道今晚的事涉及皇家颜面,不得外传,因此激怒之下,还是命令在场所有人必须守口如瓶,又让大臣们全都回去。
这一番折腾,闹了个大笑话,简直前所未闻。大臣们免不得窃窃私语,不过他们也都习惯了,在恭和帝统治下,发生了什么荒诞离奇的事情都不足为奇。
待长乐宫里剩下些许人后,恭和帝颤颤巍巍坐了起来,狠狠地指了一下淑妃道:“朕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心肠歹毒?朕根本没喝那一碗药,珠嫔过来的时候,朕已经醒了,她告诉朕那晚药有毒,所以将药给倒了!但显而易见,那汤药里的毒是你下的!”
否则淑妃怎么能那么快判断是汤药有问题?
淑妃急得梨花带雨:“皇上,绝不是臣妾做的!如果皇上不是中毒,刚刚怎么会咽了气?”
恭和帝道:“那是珠嫔给朕服用了天山的药,让朕短时间可以假死,否则还看不出你的歹毒心肠!竟然要谋害朕,让四皇子登基,如此,你好做母后皇太后!淑妃啊淑妃,你真是贪得无厌!”
淑妃巧舌如簧,此时此刻只想着如何摆脱困境,将矛头转向别人:“皇上,珠嫔的话怎么可信?珠嫔这是在拿皇上的性命做赌注啊!臣妾这是被珠嫔陷害了啊!”
珠珠公主道:“这个时候淑妃娘娘还能镇定自若地颠倒黑白,真是让我佩服。不怕告诉淑妃,这药我之前当着皇上的面吃过,所以皇上才会信得过我,假死来看看到底是谁要害他。”
淑妃心头一惊,眼珠子乱转,情急之下想不出任何对策。
恭和帝目光混浊:“朕是老了,有些糊涂了,还不至于愚蠢!天山部落的生死捏在大周朝手里,珠嫔不敢对朕下手。倒是你,其心可诛!朕看在你当初救朕性命的一面上,对你已经格外宽容,没想到你得寸进尺,竟然要谋害朕的性命!今日无论如何,朕都不能再容你!”
淑妃惊慌失措,想到自己的计划彻底失败,想到自己的太后梦灰飞烟灭,她不由得心如刀割,哭得发乱钗横:“皇上,求皇上饶恕臣妾,臣妾只是一时糊涂啊!皇上!臣妾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登基,只因母子连心啊,皇上!”
“好一个母子连心。你待四皇子是真心的吗?你待从前的大皇子是真心的吗?朕其实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完全真心,你小产后一直不能生育,朕觉得你可怜,所以把这两个孩子交给你。但你看看,你把两个孩子教成什么样了?他们不过是你争权夺利的工具而已!”
恭和帝忽然看向站在门口的霍曜道:“你进来!你是梁王?”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纷纷看向霍曜。霍曜定睛看了好一会儿恭和帝,也许在想他是如何认出自己的,也许在想接下来的对策,众人只觉得那眼神寒气逼人,令人不敢对视。
淑妃难以置信道:“皇上,您在说什么?梁王已经死了,他……他只是个侍卫,怎么会是梁王?”
霍曜突然轻笑一声,坦然揭下脸上的人面皮,露出真容。同时,黎玉帛也揭下晏越将军的人面皮,现出一张清秀俊雅的面庞。
众人如同见了鬼一般,大惊失色:“梁王!梁王妃!”
霍曜冷冷道:“不愧是皇上,终究还是被你认出来了。”父子对峙,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面对面的这一刻,没有父子情,只有隔着千山万水的冷漠和仇恨。
恭和帝道:“你说的那番话,除了梁王,再没有第二个人能说。”
现在局势几乎明朗,宫廷内外都是霍曜的人,他的语气淡淡却暗藏威胁之意:“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淑妃?”
“淑妃有罪,打入冷宫。”恭和帝看了一眼淑妃。
恭和帝心里清楚,梁王霍曜能如此贴近他们,可见他的势力已经遍布整个宫廷,也就是说他翻手间可以改朝换代。在这种时候,他只有退一步再退一步,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
淑妃苦笑道:“皇上这是要卖了臣妾,来求得梁王放过您吗?哈哈哈哈,皇上,您就如此薄情寡义吗?臣妾侍奉您一生,就得这么个结局?”
恭和帝嫌恶地看了她一眼:“朕是天子,你谋害天子,罪该万死,饶你一命已经是天大的恩典。”恭和帝以为梁王是他的儿子,再怎么彼此厌恶,梁王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是吗?皇上?”她突然神色变得狠厉,看看恭和帝又看看霍曜:“梁王,你知道吗?晏越将军联合天山部落的人谋害你,是你父皇下的命令!你母亲废后乌氏和皇上离心离德,是本宫挑拨离间的,但最根本原因还是皇上好色,屡教不改,罔顾朝政。皇上啊皇上,废后乌氏死后,你不肯再立皇后,臣妾知道您心里还念着她,但活着的时候不珍惜,死了又来思念,有什么用?”
“你没资格提起废后乌氏!”每每念起废后乌氏,恭和帝的心都想被剜了一口,只是有的遗憾酿成了就没办法弥补,他亏欠废后乌氏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她对朕是真心相待,但你对朕可有过真心?”
“没有!”淑妃破罐子破摔,“皇上自私好色,多疑虚伪,后宫妃嫔三千,凭什么还想要臣妾的真心?臣妾顺着您的心意,只是想爬得更高更快!从来没有一份真心!皇上有这么多妃嫔,你问问哪个人对您真心?珠嫔真心吗?丽嫔真心吗?没有一个人对您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