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感几乎消失殆尽的时候,耳边似乎传来了凄厉至极的嘶吼。据说人死前最后消失的是听觉,但如果可以的话,时宴还是想听悦耳一些的声音,而不是这种鬼吼鬼叫,太阴间了。
比如……《好运来》?
很喜庆,不错不错,就这首。希望有人能在他的墓碑上刻下这首歌的二维码,这样他就不用写墓志铭了。
由于脑海里一直在循环这首歌,导致时宴醒来的时候,耳边仿佛还萦绕着《好运来》的旋律。
咽喉传来一阵刺痛,时宴不得不下床找水喝。
这是一座陌生的宅邸,古朴的中式家具和园林庭院,小桥流水,青砖飞檐,颇有些水墨画的写意。
他想,这座宅子和孟宴臣的格调很搭。孟宴臣即使穿着西装打着领带,骨子里清润端方的君子气质仍然会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
靠,到底哪里有水?他快渴死了。
溜达了快半个小时,时宴终于在庭院深处的竹林里找到了月下独酌的孟宴臣。
孤独像是一种结界,时宴不由自主地停在原地,不敢上前。
月光下,孟宴臣的身上好像承载着千里江山的水墨丹青,还有流淌不息的血色岁月。
那是他不敢碰触的故事。
先活命再说。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拿起孟宴臣对面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原谅他嗓子已经快冒烟,来不及先打个招呼。反正是老妖怪,肯定知道他会来。
孟宴臣看着他喝完,不疾不徐地提醒:“有毒。”
时宴又将白瓷瓶里的酒喝光,用行动表示他不在乎。
这酒不烈,还有些桃子的清香,刚好润喉。
等到终于缓过劲儿来,时宴问道:“这是哪儿?”
“我的故居,”孟宴臣的声音很轻,轻到快听不见,“曾经的孟府。”
“刚刚是你来救我?”
“它想要杀你。”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时宴陷入沉思。以前的鬼魂只是吓人,并没有害过他,这次直接想要他的命,实在蹊跷。
他不禁又开始阴谋论:“肯定是因为你以前仇家太多,现在我跟你走得近,那些人就找上我了。”
孟宴臣失笑:“我的仇家只有你一个。”
这句话怎么又中听又不中听的。
劫后余生总是让人庆幸,而且在孟宴臣的地盘,应该是绝对安全的。
时宴彻底放松了下来,心情很是愉快:“你救了我两次,我也应该帮你。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拔出我心口的剑。”
“我看不到啊,”时宴在他胸前晃了晃手,“这要怎么拔?”
孟宴臣忽然问:“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嗯……还有一个月就27岁了,大概过年的时候吧,怎么了?”
“那我们需要抓紧时间了,你每一世都活不过27岁,”他说,“你只有恢复记忆才能看到这把剑,加油,时总。”
孟宴臣说完,自顾自拿起酒杯。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一起喝酒,原来一瓶酒是这么快就能喝完的么?
时宴愣愣定在原地,半天没转过弯儿来。
孟宴臣好像不经意间说了什么要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