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半个月没见面了。孟家不欢迎他,他也不乐意去,只是老爷子和孟宴臣关系还不错,韩商言好歹能沾点光。
孟宴臣那个家吧……怎么说呢,韩商言进去只有被虐的份儿。他爸妈太苛刻,太变态,韩商言这么想,但是孟宴臣不允许他这么说。
不说就不说,他乐得听孟宴臣的话,孟宴臣从小到大就没错过。他斯文,但是不败类,往那儿一戳就滋滋往外冒仙气儿。
除了对他那个便宜妹妹。
韩商言伸了个懒腰,拿起电话就拨给孟宴臣。
“下班没?出来吃饭。”
孟宴臣兴致缺缺:“不吃。”
他那边好像有音乐声,韩商言的大脑迟钝地转了一下,开始声泪俱下的质问:“你个兔崽子喝酒不叫我?”
要知道孟宴臣从来不喝酒,一喝酒就是大事。以前韩商言通宵宿醉的时候,孟宴臣可是在一边悠哉悠哉品茶的,韩商言一度怀疑他是陆羽转世。
过了半晌,孟宴臣终于开了口:“她跟家里决裂了。”
韩商言真的很想说一句关我屁事,但是孟宴臣这么难过,都难过得借酒浇愁去了,他再说这种话就不是人了。
“你待着别动,我接你去。”
他抓起外套,大步流星走出了工作室。
孟宴臣跟着他上了大G,那个颓废消沉的样儿韩商言看着又心疼又来气。他一脚油门踩到底,直接带着孟宴臣上了环山公路。
他们总是来这座山上看日出,孟宴臣喜欢自然,喜欢昆虫,而韩商言却与电脑为伍。他说起那个什么塞浦路斯闪蝶的时候,韩商言一个字都听不懂,可他听得懂孟宴臣的害怕。
他是真的怕孟宴臣哪一天就闷死在茧里了。
发小兼金主没了,韩商言找谁说理去?
晚上山顶冷,韩商言在车里开足了暖气,这次他和孟宴臣谁都没合眼。
他问:“你打算怎么办?”
孟宴臣喃喃道:“不怎么办。”
韩商言气结:“那你就这么喝下去?”
结果孟宴臣突然发了脾气,摘下眼镜扯开领带就往外面走。
“喂!”韩商言吓个半死,前面可是悬崖!
他慌忙下车,原来孟宴臣只是想出来透透气。孟宴臣靠着车门,身体单薄瘦削,像是被风吹一下就会散。
韩商言从小就嘴贱,长大了才学会适当闭嘴。在孟宴臣如此消沉的时候,他想安慰几句,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孟宴臣说:“我觉得这些年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孟宴臣摇了摇头,疲惫得快要倒下。
韩商言走近了些,替他挡着风。他不着边际地想,喝完酒吹山风会感冒,孟宴臣一生病就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好,他心里难受,身上可不能再难受了。
等他的思绪好不容易飞回来,韩商言惊讶地发现,孟宴臣居然哭了。
他突然气就不打一处来:“她走就走了,你在这儿哭她能看见吗?能心疼你吗?人家现在说不定正跟男朋友卿卿我我,你算个屁啊?”
孟宴臣就是缺个人把他骂醒。他这辈子没栽过跟头,不像韩商言,十几岁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跟家里闹翻,皮厚得很。
“我也不想这样……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可能这就是戒断反应,他现在像是被硬生生剖成两半,随时都会七零八落地倒下去。他习惯了自己扛,可是这次他觉得真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