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活着的人,总要活下去,不是么?
仙藻蹲下身,抬头看着徐淮茗。
徐淮茗也低下头,与仙藻静静对视。
仙藻轻轻将手搭在徐淮茗手臂上,想了许久终还是开口,“徐大哥,你不想给木樨报仇吗?”
从仙藻口中听到“报仇”这两个字是徐淮茗始料未及的,在他心里,仙藻一直是那个不谙世事,未经世间疾苦的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如今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突然说出“报仇”这么戾气十足的话,让徐淮茗如何不震惊?
见徐淮茗震惊的看着自己,仙藻却不为所动,只固执的看着徐淮茗继续道:“徐大哥真的就愿意让木樨白白死在珍宝阁吗?让凶手逍遥法外,让木樨含冤而死,这是你想要的吗?”
徐淮茗眉头紧皱,却是看着仙藻一言不发。
仙藻却是继续道:“你现在这个样子,除了折磨自己,让担心你的人伤心难过,还有什么用呢?他们都说你是快意恩仇的江湖游侠,可据我所知,真正快意恩仇的侠客不是你现在这个样子的。
曾经你就算摔下悬崖,摔断了双腿都不掩风骨,意气风发,如今却要任由自己唯一的徒弟客死他乡,毫无作为,徐大哥,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见徐淮茗还是不说话,仙藻皱眉道:“你身为木樨的师父
,本该为她复仇,若是你这样自暴自弃,别说是木樨会对你失望,我也会看不起你。”
说完,仙藻起身,有些赌气一般坐在旁边椅子上。
徐淮茗看了仙藻半晌,才叹了口气问道:“谁教你这么说的?”
徐淮茗又不是傻子,仙藻这小姑娘大字不识一箩筐,哪里知道什么“风骨”什么“意气风发”?这要不是有人教她说的,他徐淮茗三个字倒着写!
被徐淮茗看出来,仙藻抿了抿唇,却也没有隐瞒,低声道:“师兄说的。”
仙藻口中的师兄,自然便是云惟疏。
徐淮茗心下了然,自仙藻恢复记忆之后,云惟疏也告诉了她,他们之间师兄妹的关系。
虽然两人年纪相差许多,但毕竟辈分在这摆着。
何况云惟疏也的确对仙藻照顾有加,甚至连当年神医王妃云想衣留下的医书也让仙藻跟着沈洛茴一同学习。
云惟疏说是仙藻的师兄,但实际上,却也尽了一些师父的责任。
故而仙藻如今与云惟疏和沈洛茴走的更近了许多,感情也是越来越好。
要说仙藻对徐淮茗的现状无可奈何,去求助云惟疏,倒也不是什么可让人奇怪的事。
当下徐淮茗摇了摇头,叹气道:“非是我不愿给小丫头报仇,只是我这一双腿,连站都站不起来,难不成我还能坐着轮椅去楚都不成?”
听见徐淮茗这么说,仙藻却是眼睛一亮。
只要徐淮茗不再这样消沉下去,一切都有希
望。
当下仙藻快速起身走到徐淮茗身前,语气有些激动的道:“你腿上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若是能忍痛,这两日便可以尝试着站起来,只是站起来和再次走路的过程一定会十分痛苦。”
说到最后,仙藻声音也小了下去。
曾经她一身医术却不自知,如今与云惟疏和沈洛茴相处久了,她也有了身为一个大夫的自觉。
尽量减少病人的痛苦是大夫终身的追求,可徐淮茗现在的情况不同,想要重新站起来,必须要经历这种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徐淮茗倒是对所谓的疼痛并不在意,他连心中的痛苦都经受过不止一次,肉体上的痛苦,又有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