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在后宫长大,养尊处优的小皇子。这样的孩子五体不勤,六谷不分,一出宫,不就是个‘死’字?”
“慎言慎言……”
与此同时,谈宝璐随岑迦南一同入宫。
因着急赶回宫中验证赫西汀的身份,岑迦南的伤顾不得好好养就启程,一路风尘仆仆,伤口还不曾痊愈。
所以岑迦南现在不可久站,行走远路需撑着一只黑色拐杖。而岑迦南不喜使用拐杖这类暴露自己弱点的东西,总不爱用,谈宝璐怕他会强撑着,便有时当一下他的拐杖,环抱着他的手臂,搀扶着他。
再次走上大殿前的白玉阶梯,谈宝璐心中百感交集。这短短一段路,她走过许多次,每一次踏上,心境都大为不同,有初进宫的期待,有重生后的愤懑,而这一次,她仰头望着宫殿每个角落上垂下的风铃和铜钟,听着那叮当作响的声音,知道这就是尾声。
谈宝璐扶着岑迦南一步步走上玉阶,在丹墀上停下。
因祭祀先祖,先帝灵位从祠堂中请了出来,供奉在大殿前,青烟寥寥,佛音绕梁。
赫东延这次执意要将上朝的地方从殿内搬到殿外。
众人顶着日晒,跪拜于玉阶前等候圣驾。
看着脚下红色的砖块,谈宝璐心中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历朝君王要杀大臣,都是在这丹墀上下旨,这丹红的砖染上血,颜色尤为好看。
在她忧心忡忡之际,她感觉到岑迦南在长袖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她抬起头来,岑迦南朝她看了过来,未曾开口,但用温和的目光默默安抚着她。她便也冲他微微一笑,示意她绝不害怕。
日头渐高,赫东延终于从殿内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明晃晃的黄色龙袍,头顶羽冠,眼前的珠帘叮当作响,端坐在龙椅上。
也不知他今日葫芦里卖了什么汤药,他看起来有一种胜券在握的自信。
他朗声开口:“想必众爱卿已知晓今日要议何事,朕在此就不再多言,将人带上来罢。”
赫西汀被四名侍卫押送了上来。他穿着麻布短打衣裤,身形颀长,脖子上驾着两把冷冰冰的长刀。
在场群臣将近百人,数百双眼睛落在他身上,但这个少年面上却不露怯意,脚步勇敢坦荡地步上了玉阶。
赫西汀刚走至丹墀上,就听赫东延一声呵:“面圣为何不跪?”
赫东延话音一落,立刻有两名侍卫手握红缨枪,重重地击打在他的膝盖窝处,剧痛袭来,赫西汀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看到赫西汀颤抖的膝盖,谈宝璐心中十分心疼。赫东延就是故意的,他要给赫西汀一个下马威。
这时一名武将出列,朗声道:“微臣要告发武烈王岑迦南谋逆。”
此言激起千层浪,众人只以为今日要验证真假皇子,不知还有岑迦南谋反一事牵连其中。
一片哗然中,那名武将虎眸一转,指向赫西汀道:“这来路不明的孩子,是岑迦南收养的小乞儿,压根就不是什么皇子!”
这名武将正是谈宝璐的邻居护国将军,还曾与谈宝璐发生过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