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天子只是敷衍般的随口应了几句,但宋晚玉还是很敏锐的觉察到他提起秦王时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所以,宋晚玉还是很快顿住了嘴,又问:“那,大兄他”
这一次,天子没等她问出口,已经开口打断了宋晚玉的话:“行了,这些事你就别管了。”
宋晚玉恹恹的垂下眉头,小声道:“这也不许我说,那也不许我说,阿耶不如把我的嘴堵上算了。”
天子本还因她先后提起秦王太子之事有些暗恼,这会儿见她这模样,不免又觉好笑,说话时的语气也和缓了许多:“都是要做阿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一副小孩脾气?”
宋晚玉鼓起雪腮,抬眼朝天子瞪了一眼:“阿耶你再这样,我以后再不和你说话。”
瞧着她这气鼓鼓的小模样,天子再绷不住脸,不觉笑出声来。
宋晚玉越发觉着恼羞,正要起身去与天子再说一说,忽而便听得外头来报——
“禀圣人、公主,霍将军求见。”
宋晚玉闻言,一时也顾不得去与天子生气,这便从坐榻上站起来,抬步就要往殿外去。
天子对于霍璋的到来倒是没有宋晚玉这般的激动,只是眼见着宋晚玉忽然间就像是炮战似的往殿外窜,他眉心也跟着一跳,下意识的跟着站了起来,急声呵斥那跑在前头的宋晚玉:“你慢点!小心些,你”
话还未说完,宋晚玉已经跑出内殿,出去找霍璋了。
天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后也只得扶额长叹了一口气:真是生女外向!
宋晚玉却是顾不得天子在她背后的感叹,她先时陪着太子过来想的是这么些年的兄妹感情,这时候出了这种事肯定还是要跟着来一趟的。那会儿庆州还未反,她只当这事很快就能解决,故而也没让霍璋跟着一起来,反倒让霍璋留在长安,说了自己去去就回。谁知,她这一来倒是不好再回长安,只得眼巴巴的等着霍璋过来。
如今,好容易等到霍璋,她自然是第一个跑出去见人。
便是霍璋,这会儿见着宋晚玉一路儿从殿里跑出来,一时间也觉胸腔里的心跳跟着停了一瞬,第一次和天子这位岳父想到了一处去:“你慢点!小心些,前头还有门槛呢,别绊倒了”
宋晚玉抿着唇笑了笑,脚步轻盈的跨过了门槛。
霍璋只觉得她这三两步仿佛是在自己的心头蹦跳,便是他这般几经生死、久经阵仗都面不改色的人都被她这三两步给吓得心头一顿,只得自己上前去,伸手抓着了她的手臂,沉声道:“都说让你慢点!你还跑”
宋晚玉在他身前站定,仰头去看他,看着他板着脸训斥自己反倒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霍璋的脸也有些板不住了,只得垂眸看她,唇线微抿着。
宋晚玉与他对视片刻,这便笑着扑到了他怀里,小声道:“我都有注意,不会摔倒的。”
霍璋手臂微僵,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按在了他的腰部,把人护在怀里,语声不觉低了下去:“总是要当心些,不怕一万,就怕有万一”
宋晚玉听着他那低沉的声调,心下只觉甜得很,这便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话:“那我也不怕,反正你都会接着我的。”
霍璋一肚子的话都被她给堵了回去,抿了抿唇,唇角不觉也跟着扬了起来,把人抱得更紧了些。
约莫是小别胜新婚,便是霍璋这般素来清醒理智的人,此回在仁智宫的殿外拥着宋晚玉,也是一时忘了言语,忘了其他,只顾得上怀中的人。过了一会儿,霍璋方才回过神来,提醒她:“圣人,应该还等在殿里吧?”
宋晚玉这见了夫君忘了亲爹的“不孝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霍璋怀里挣了出来,脸颊都是热的。
霍璋见她这般模样,倒也没再多说,只伸手握着她的柔荑,温声道:“我们一起进去吧。”
宋晚玉微微颔首。
两人抬起眼,视线相接,这才携手一齐进了内殿。
天子确实是在殿里等了一会儿,他本就担心宋晚玉的身体,只是顾着面子不好跟出去,只得等在殿里。这会儿见着这对小夫妻红着脸、手牵手的从殿外走进来,他这心里一时又很不是滋味。
只是,当宋晚玉仰起头,用她那双乌黑明亮的眸子,小声的叫了一声“阿耶”,天子也难得的软了心肠,只略问了霍璋几句长安的情况。
霍璋自是早有准备,一一的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