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为我把过脉,说是男儿无疑。”
“把脉?”庄蹻正准备质疑时,赤鼻轻咳一声,“人之受天地变化而生也,阴阳男女自是有别。”说着走到卧榻一侧入坐,抓起若溪的另一只手边把脉边接着说,“一月而膏,二月而脉,三月而胚,四月而胎,五月而筋,六月而骨,七月而成形,八月而动,九
月而躁,十月而生。如今形骸乃成,五脏乃分,距临盆尚有三月左右时间吧。”
“尚有三月…三月我定然能归来了。”庄蹻对若溪嘟囔着,“是男儿就随我征战沙场,是女孩就随你隐居山庄。”
“你又要出征?”惊慌之色顿时涌上若溪的脸颊,“莫非匡章又率齐军杀回来了?”
“齐军不过是一匹野马,不足为惧。”庄蹻摇头道,“此次却来了二十万虎狼之师,已扑向广陵之地,会稽郡危矣!”
“你是说秦军已攻到广陵之地?”若溪急得撑起身来。
“刚得战报,”庄蹻点头道,“白起率二十万大军攻占郢都后,又继续东进。目下已过昭关,广陵驻军危矣。”
“广陵驻军与齐军交战不久,战力尚未恢复,你得赶紧率军驰援,不能让越人子弟尽丧在大秦铁骑之下!”若溪试图起身下卧榻,腹中胎儿突然动了几下,
痛得她皱紧眉头,“只怪我身怀六甲,身体蠢笨,不能陪你并肩作战了。”
“有孕在身,万万不能动气。”庄蹻赶紧将她扶了躺回去,“对付白起,有越女阳剑足矣。”
若溪重新躺下身后,依旧拽着庄蹻的手,神色不安道:“白起与你有过交战,对越女剑术深有了解,你已经很难出奇制胜了,千万要当心哪!”
“傻徒儿,你就放心吧,”赤鼻笑道,“越女剑术外有十二门法之精要,内有十二道法之精要,道门相辅,变幻莫测。无论白起有多聪明,单凭与庄蹻交过几次手,断然破不了这精妙剑术。”
“但愿如此了,”若溪依旧拽着庄蹻的手唠叨着,“令堂生前曾叮嘱过你,‘活下去,才能意味着一切。’你千万要记住了,不能孤身奋战,命丧沙场…”
庄蹻不停地点着头:“蝗螟者,农夫得而杀之,何以?为其害稼也;白起者,庄蹻得而斩之,何以?为其害黎民也。”
“兵革相交,瞬息万变,片刻之间便会误了一场大
战。”赤鼻向庄蹻挥手道,“你赶紧去吧,不能再叙儿女之情了!”
听了赤鼻的命令,庄蹻不得已从若溪手中抽出手来,又将桑子的手牵来搭在若溪的手上悉心叮嘱道:“桑子姑娘,一定要照顾好若溪小姐。”桑子连连点头领命。而后,再向赤鼻拱手辞行,“会稽城安危,拜托师傅了!”终于才转身离去。
望着庄蹻离去的背影,若溪依旧在呼唤:“必须活着回来,孩儿不能没有父亲!”
庄蹻没有勇气回头,也没有勇气回话,在门槛前稍顿片刻,热泪忍不住涌出眼眶。默然举起手背擦拭着眼泪,重新拾步跨出了门槛。桑子追到门槛后大声叫道:“必须活着回来,小姐也不能没有你!”
庄蹻依旧没有回话,转身进入了书房。心中牵挂着战事,片刻不能停留,迅速换上铠甲,披上战袍,佩上越女宝剑,踏出了司马府。侍卫已将黑色战马牵至府门前,庄蹻跃身上马,再次回头望了望府门,双手摁在胸前暗自许下一句承诺:“必须活着归来…”便
勒马朝城外奔去。
此时,黑神与庄鼠已将一万名铠甲骑兵列阵在城外等候,庄蹻纵马奔至阵前时,两人勒马过来相迎,见庄鼠一身戎装,杀气凌然,庄蹻高兴道:“曾经流浪儿,如今俨然是一位少年将才啦!”
“多谢先生栽培,”庄鼠拱手谢道,“杀敌建功,正在今日!”
“说得好啊,”庄蹻举起拳头对一万骑兵誓师道,“杀敌建功,正在今日!”全军兵士跟着一阵高呼。而后,庄蹻又伸掌平息了吆喝声,转而嘱咐黑神,“我与庄鼠先率轻骑奔赴前线,你随后集结水陆两军速来驰援广陵!”
“黑神遵命,大司马珍重!”黑神拱手领命时,叫出了“大司马”这个久违的官衔。
“大司马?楚王小儿曾罢黜我大司马之职,如今楚国将亡,恐再无大司马了…”庄蹻大喝一声,拍马在前,领着庄鼠与一万名骑兵朝会稽山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