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攻占郢都建置大秦南郡后,立下盖世功勋,秦昭王当即便升迁他为武安君。而野心勃勃的武安君并未满足于既得战果,留下数千名兵士守护着城池后,将大军分成水、陆两支继续沿江向东挺进,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像一柄利剑刺入楚国腹部,所到之处无人可阻挡。半月时间不到,已先后攻占竟陵、夏浦、跨过大别山南麓攻占桐城、松阳等地,又向前挺进了两日,势如破竹的大军不费吹灰之力便攻占了昭关,据为己方城池。
天色已晚,白起命大军在昭关城下安营扎寨,带着嬴豹与司马骁登上城头查看战况。此时城头上的战火尚未熄灭,楚军的旗帜、城防设施等还冒着浓烟,千余名守关的楚军已悉数被歼灭,尸首倒在血泊中。
一阵大风从江水上吹来,黑色战袍在白起肩头飘荡,好一派大将风范。战火烧得更旺了,浓烟变淡,白起透过青烟眺望着远处的深谷大江,望着天地间的鬼斧神工,不由得感慨起来:“遥想当年,伍子胥过
昭关,而后便助吴王阖闾称霸天下;后来楚国大将景翠登临此关,随后便斩杀了越王无疆,越国从此败亡;没过多久,庄蹻又登临此关,生擒了瓯越王姒蹄,改欧越国为会稽郡…此关虽小,确是英雄关哪!”
“俱往矣,秦王刚封大良造为武安君,”嬴豹拱手道,“今日大秦武安君登临此关,再过几日攻下会稽郡,便可改为大秦东郡了!”
“庄蹻正在会稽郡以逸待劳,要一举歼灭他并非易事。”白起摇头道,“想当年在蓝田关他能用两万残军拒我十五万大军于关外,已经创造出奇迹。”
“是啊,据探子回报,如今庄蹻手握二十万精锐,多数为越人子弟,”嬴豹犯难道,“且这支大军全是他统领会稽郡期间一手操练而成,一旦他率兵上阵,如臂使指也。”
“我军从汉中郡与巴郡至此,已跋涉千里之遥,长途征战后过于疲惫,须在昭关休整几日,待人马恢复精力后再图后事。”
“请问大人,我军休整几日后,接下来是北上追杀楚王还是继续东进与庄蹻交战?”司马骁躬身相问
。
“我正为此事犯愁矣。”白起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时而转身眺望北方,时而转身眺望东方,“若北上追杀楚王,陈城尚有几十万驻军,且是景翠旧部,战力不可小觑。即便我们乘胜攻打陈城,庄蹻势必会率兵救驾,届时大军腹背受敌,乃是行军征战之大忌矣。”
“庄蹻已反楚自治,岂会率兵救楚王焉?”嬴豹一脸疑惑。
“庄蹻起于乡野,受教于屈原,生死关头自然会以大局为重,放弃私仇奔赴陈城救驾也在情理之中。”
“如此说来,不如直接去攻伐庄蹻。”司马骁建议道,“只是,与庄蹻交战时,若楚王又从陈城派兵来驰援,我军同样是腹背受敌哪。”
“此虑不无道理,然绝无可能!”
“绝无可能?属下不解。”
“庄蹻会救楚王,然楚王不会救庄蹻。”白起坚定道,“这便是昏君与忠臣之别了。”
“属下领悟了…”司马骁思忖有顷,终于恍然大悟,“欲灭楚王,必先灭庄蹻!”
“你终于抓住了要害。”白头道,“滔滔江水不可断流,若将其支流逐一截断,大江大河也会干枯。待我军将楚国最后这条支流截断,灭了庄蹻,楚王也就成孤家寡人了,再取他性命便是易如反掌了。”
“武安君剖析得有理,先剪断翅膀,雄鹰也不能翱翔。”
“然而,庄蹻屯有三万水师与十万骑兵在广陵之地,欲上会稽山歼灭庄蹻,必先破了这支联军。”三人踏着落日的余辉与战火走下城头,“会稽郡近在眼前,我军需抓紧时间休整,补给粮草军械,方能与庄蹻决战!”
“属下这便去传达军令。”两名副将领命,各自向大军阵营奔去了。
秦军在昭关休整了三日,拔营继续向广陵之地挺进。
此时,率十万骑兵驻守广陵的依旧是副将昭华,
统三万水师封锁江面的依旧是副将憨鱼。两人得知郢都沦陷、秦军已攻至昭关后,都绷紧了神经,一边派出信使奔赴会稽城向庄蹻传送军报,一边做好决战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