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牢牢握在手中;楚之东北,作为楚国借以遏制秦之盟友,齐国已与楚国反目成仇。楚之命运,回天乏术矣…”
“老人家看得清晰,我真是一事无成啊!”
“唯有一件功业至今犹存。”老船夫遥指东方,“先生早年主张开拓楚国东方,以作为国之后盾,才有了今日之会稽郡。庄蹻虽然反楚自治了,但越地百姓仍能安居乐业,庄蹻一直在践行着先生治国理政、为国为民之思想…”
“然也,幸亏还有一个庄蹻在延续着火种。”屈原感慨着,“然而,大厦将倾,独木难支哪。秦国一旦吞灭楚国,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庄蹻也会走投无路哪。”
“先生勿要忧虑了,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或许庄蹻自能闯出一条生路来。”老船夫高声道,“加把劲儿,我们先返回洞庭湖避难,静待天下大变吧。”
“心怀天下,却无容身之所矣…”两人一起奋力划水,小船在逆流中加快了速度。
黄昏时分,小船漂到洞庭湖入口处,夕阳如血,染红天际。
屈原立在船尾,低声吟诵着一首新诗,其辞曰:
浩浩沅湘,分流汨兮。
修路幽蔽,道远忽兮。
曾吟恒悲兮,永慨叹兮。
世既莫吾知兮,人心不可谓兮。
怀质抱青,独无匹兮。
伯乐既没,骥焉程兮。
民生禀命,各有所错兮。
定心广志,余何畏惧兮!
曾伤爰哀,永叹喟兮。
世溷浊莫吾知,人心不可谓兮。
知死不可让,原勿爱兮。
明告君子,吾将以为类兮。
望着夕阳中身形枯瘦的屈原,婵娟不由得怜悯感叹:“漂泊沅湘那些岁月虽然艰辛,先生却不曾遗忘…”
“并非不曾遗忘,是不舍得遗忘。”老船夫感慨道,“拥抱痛苦,直面苦难,这才是三闾大夫哪…”
“可是,一个人背负如此多痛苦,迟早会被压垮了。”婵娟悲伤道,“万一有何不测,我如何向田索小姐交代哪?”
“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这便是诗人之风骨!”老船夫摇着船,驶入黄昏暮色中,“随他去罢,诗人之心,凡俗之人岂能理解…”
诗人,沦为天地间一种孤独而悲惨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