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白深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竟坐到了戚允渐腿上,忙退开问:“你的腿还好吗?”
戚允渐揶揄地看他一眼,“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这点程度还是没问题的。”
许白深脸颊微热,“可别压坏了,腿伤复发就不好了。”
“放心。”戚允渐起身道,“我有分寸,走吧。”
两人上了二楼,戚允渐带许白深走到一间屋子前,站了将近半分钟才伸手压下门把手。
许白深侧眼望去,发现这间屋子就在此前戚允渐带他去过的那间屋子旁边,戚家母子俩以前住的房间紧挨在一起。
屋子里纤尘不染,显然一直有人打扫,但并没多少人气。许白深甫一进去,下意识看了眼方形地毯,这肯定是换过的,但他似乎能看见那天傍晚,小戚允渐放学归来,不想打扰母亲休息却又实在想念,忍不住推开门溜进来,紧接着被屋内情形惊得怔在原地的画面。
许白深闭了下眼睛,抬眼看见戚允渐走到窗边推开玻璃,双手撑在窗台上往外看。
他跟过去,戚允渐侧头看看他,道:“我没出生之前他们住在四楼,后来才搬到这间的,尽管从这里掉下去算不上很高,但那时窗外面还是装了防盗网,以防我妈想不开跳楼。”
许白深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戚允渐反手握住,轻声道:“是产后抑郁,谁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我听小姨说,我很小的时候他们都不敢把我放到我妈面前,不过自我记事以来,她对我是很好的,只是偶尔不太清醒。”
许白深不知道说什么,他对小时候的事没多少印象。
戚允渐问:“还记得楼下墙上挂的那幅字吗?”
许白深点头,“记得。”
蒋士铨的《岁暮到家》。
戚允渐惨淡一笑,道:“那幅字是我自己挂的,而且是那天写的第二遍。”
许白深望着他眨了下眼睛。
戚允渐捏了捏他的手指,道:“那天是母亲节,很不巧
,我妈那天就不太清醒。在那之前,我把那首诗练了很多遍,终于能一气呵成地写下来,可我捧着成果递到我妈面前时,她突然很生气,把纸撕了一地。”
许白深嘴皮轻颤,他想起当初看到那幅字时,他以为戚允渐的妈妈是很高兴的,才会把诗裱起来挂在墙上。
戚允渐接着又道:“保姆很快跑过来把我带走了,我以为是我写得不好,就重新在房间里写了一幅,但后面这幅也没送出去。我妈清醒后很愧疚,用了很多方法把碎纸拼好粘起来,然后裱上,其实那样很丑,但她还是坚决要挂在墙上。她去世之后我翻到后面写的那一幅,就自作主张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