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许芸。
小姑娘不知何时起发现的不对劲儿,从宋淞怀里钻出,摸索着来到一路之隔的座位上,拯救了她那被困于噩梦中的父亲。
许念将她抱在怀里,想要说没事,许芸却伸出了自己的小手,为他擦去额上冷汗,“爸爸不怕,芸芸给你唱歌。”
许念安静将头靠在女儿怀里,嗅着淡淡奶香,听她用稚嫩的童音低低唱着,“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渐渐的,一颗狂跳不止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他在黑暗中想:“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的家人都在身边,这就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她们为他斩断了与那个男人的全部牵连,让他不必日日生活在患得患失的恐慌中。
所以不必怕,也不应该怕。
到达的时间比预期晚了半个小时,早上九点,许念带着宋淞和沉睡的许芸与先行到达的卢秀秀等人汇合。
兵分两路,宋淞带孩子先回酒店倒时差,许念则需要与卢秀秀赶往会场。
许念作为国内的投资新秀,早已有了向海外扩军的念头,芝加哥的这次座谈会囊括了全世界各项顶尖技术,可窥见未来十年乃至二十年的科技发展前景,对此,许念抱有极大期待。
然而得到的结果似乎并没有预期那般好,也许是信息保护,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主办方将每一项高端技术吹得神乎其神,当真正介绍时却只有皮毛。
许念有些后悔,为自己耽误的三天一夜感到不值。
失望加上旅途困乏令他开始不自觉走神,对着展厅里的其他仪器左顾右盼。
也就是这一举动,令一米之隔的陆文州注意到了他。
人潮在顷刻间褪去,空旷的大厅里仿佛只剩下两人。
陆文州呼吸急促,目露凶光,越过人群,贪婪注视着那道挺拔瘦削的身影。
耳朵、鼻子、嘴唇……哪怕是一根头发丝他都不肯放过。
记忆中气质温和的爱人早已不复存在。
繁忙的工作将他折磨得比两年前更加消瘦,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冷冽气场,是危险,也是诱惑,如同一株完全盛放的罂粟,在黑夜里向来访者发出致命的邀请。
优雅、成熟,是如今许念身上的标签,深灰色的衬衫配合一副无框眼镜,就连口袋巾都是精心挑选的图案,他完全变了样子,唯有偶尔侧头说话时,才能从优美的下颚线和修长的脖颈处找回一点属于过去的影子。
陆文州兴奋到有些晕眩,发麻的手掌不断摩擦着裤缝,他甚至能通过想象感受那人近在咫尺的吐息,以及分别当日,那声如泣如诉的,“大哥。”
真是着了魔。
他苦笑,强忍下内心的冲动,然后先他一步离开。
主办方在夜间安排了一场晚宴,据说到场者会收到意外惊喜。
无外乎就是些会上没有展示的新技术,理智告诉陆文州不能去,可本能又在不断驱使着他——再看一眼,就看一眼,绝不会打扰到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