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柒对他摇头,示意他快点动手。
这时,陆辞手掌一攥,阮柒身上的禁锢仿佛被收紧了,无形的力量仿佛扼住了他的气管,捏得他不能呼吸。
“住手!陆辞!我答应你!”
阮柒喝道:“李无疏!”
直到现在,李无疏仍要面对这种无能为力的局面。洛水之约的落败他无力改变,李刻霜的死他也无力挽回,而现在,他要眼睁睁看着阮柒遭受这样的折磨。
陆辞微笑道:“李无疏,你看,即使你变得再强大,也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你若能够摒弃那些使人软弱的慈悲与怜悯之心,就可以像忍冬一样强大,坚不可摧。”
李无疏看向应惜时,后者正漠然地观望着他们。
陆辞道:“你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对吗?我也不曾想到,但一切也许是天意。一开始,我计划扶植的人不是应惜时,而是你。你与天道代行者有着天然相克的命运,我原打算让你替我击败他。
“但一切超乎我的推算,你们两人竟互生情愫。可这样的结果却也不差,代行者为你自损修为,将自己耗成了个空壳,更为我省了一分力气。你说是吗,李无疏?”
李无疏指尖发抖。
这人何其毒辣,将李希微应惜时等人的命运玩弄于股掌,对狐族万千生灵都不屑一顾,道门是他游戏的棋盘,太微宗是他弹指即灭的棋子,这世上有什么人能够让他在乎的呢?
不是空空。空空只是他游戏人间时对苍生偶发的悲悯。
也不是三才道长。三才道长是他的执念,是脱出他掌控的第一个变数,正因如此,才使他念念不忘,纵使颠倒苍生也要重新来过。
他真正在乎的是自己的感受——哪怕有的人已经以一死谢罪,他还要将这人从黄泉之下掘出来,让一切循着他希望的轨迹重来一遍。
若李无疏猜得不错,这十一件宗主信物所布的阵法,就是陆辞召回三才道长之用。
“动手吧。”陆辞催促他道。
李无疏看向阮柒浓黑的双眼,益发按捺不住浑身的颤抖。
陆辞说得不错,就算变得再强,在他这样的卑鄙小人面前,都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你只说错了一点。”阮柒从那阵窒息中缓过气来,对陆辞道,“李无疏与应惜时不同,他断不会受你摆布。”
陆辞与李无疏一齐色变,眼见阮柒后退一步,迈入空地边缘的剑阵中去。
应惜时倒是猜到了他的这一举动,漠然地站在远处旁观。
李刻霜遗留的剑阵历经一日一夜而不衰。剑气似九天坠落的流星,划过阮柒的双眼,血溅到李无疏脸上,温热的触感让他浑身僵硬。
“阮柒——”
他忽然明白了阮柒方才那个眼神的深意,那是要将他的样子记在心底,从此以后,他将再也没有办法用那泼墨一样的双眼向自己传达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