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寄箜是个心无大志的人,她这一辈子几乎是倚靠着崔氏而活。从他有记忆起,母妃在崔家人面前永远都是唯唯诺诺的。
崔芜这个女人也是幸运。她不仅母族庞大,这许多年更是独占父皇的恩宠,生的儿子亦成了父皇最喜爱的幼子,十岁起就被封了亲王。
而他,比黎今安虚长一岁,如今却仍是个郡王。
似乎从出生起,他就被自然而然地划为了靖王的拥趸。
靖王和他是兄弟,又同为龙子,两人之间本该是平等敦睦的。
可事实并非如此。
他的这个七弟,人前总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人后却将所有肮脏的事都推给了他。可他却从来没有拒绝的理由。
“二兄,这女子父亲犯了事,我瞧她甚是可怜,你帮我照顾一二吧。”
“好。”
这样的对话多了,他也就麻木了。至于怎么“照顾”,他也清楚的很。
从那个名叫方翠的女人看他七弟的眼神他就知道,他七弟定是受了这女子家里人的好处,还许了人家荣华富贵的余生,可临了自己又不想兑现承诺,便索性将人托给他“照顾。”
无妨,不过是多双碗筷罢了。这样的女人她后宅里有很多。
他知道世界总是不公平的。他母妃出身微贱,他自然也就跟着贱,他以后的子嗣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某一日,远宁伯府的小公子周长金却告诉他,孙家在四十年前也是名门望族,其鼎盛时期,更是令如今的崔家都难以望其项背。
那涂脂抹粉的浪荡公子一边拿着酒壶猛灌,一边摇头晃脑地对前朝往事评头论足。他喝得满面通红,似乎醉的不轻。
也不知这人是有心还是无意,所说之言句句戳他肺腑。
不知怎的,他忽然就生出了些许不甘心。
好无聊啊。
不能总让七弟做执棋人吧?
他这样感叹着,忽然回想起了那个名叫方翠的女子,她父亲曾是太子洗马,如今因涉嫌毒杀户部尚书曲兴被关押在刑部大牢。
曲兴是谁的人、曾经做过什么事,他这个靖王拥趸最清楚。这方翠倒是颗不错的棋子,是时候该让世人知道她的存在了。
自那以后,方翠那个丢在他后宅里平平无奇的存在,一跃成了恭王府最受宠的侧妃。
这些年,他对翠娘几乎是百依百顺,对她的要求更是予取予求。她听说美人斋赏月宴上拍卖的金缕衣十分华美,每每谈及此物,总会露出欣羡的眼神。
赏月宴这等达官名流出入的场合,方翠自然是去不得的。那么作为宠妻无度的丈夫,他即便是冒着酷暑替她买来又有何妨?
这趟美人斋之行,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