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见光,姜芙尚有些不适应。待看清眼前这张俊俏的面容时,她瞬间清醒了。
“阿兄,我…我。”
方恢复些意识,她还有些懵然。唐瑾却径自拿起一旁的两只杯子,拉着她一同饮下了合卺酒。
“礼成了,娘子。”
他笑了笑,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伸手就要替她除去喜服。
姜芙方想骂他,他解盘扣的手却顿住了,似是有些疑惑:“你今日,怎么和那日穿的不一样?”
姜芙一顿,旋即明白过来,他说的应当是她嫁给靖王前夜所穿的喜服。
与那日的庄严隆重的喜服相比,她的这件多了许多巧思,是苏绣与蜀绣的结合,走针更是密实且繁复。
“是我自己绣的。”
说起这个,姜芙的脸颊微微泛红。
这是她在蜀地时,费时一年多所做。做的时候倒是没有想到过他,只是觉得即便以后不嫁人,留着也是个念想。
她想做,便做了。
唐瑾继续解着她的衣扣,只是动作上多了几分小心。
“嗯…这嫁衣着实绣得好。花纹繁复,阵脚密实,于绣法上还颇有巧思。阿芙其实…”
他带了点调侃地坏笑道:“想嫁我很久了吧。”
姜芙着恼,方想反驳,却被他倾身压下,失去了张口的机会。
烛光忽明忽暗,伴随着红帐内两道起伏不定的身影,燃烧至天明。
翌日,姜芙醒来时,唐瑾不在,只留下了一张字条,说他去允棠阁了,让她今日好好休息。
他辞官后,本想跟姜芙一道去蜀地发展。允棠阁和美人斋有史嵩和古月在,他到不担心。
只是史嵩方在苏州建了分店,目前的经营状况尚不稳定。不得以,两人只好在建安这边多留些时日了。姜家二老则在他们完婚后的第三日便返回了蜀地。
起初,唐瑾在允棠阁公开露面时,并未被人认出。大家只是觉得继史嵩后,允棠阁内又招了一个手巧的公子,容貌比之前的史掌柜更甚。
不仅如此,这位公子于才艺上更是出众。
刺绣、调香、作妆,乃至作诗都是大师级别的水准,容貌反倒成了他最不值一提的部分
他身上处处是矛盾。既有文人的清雅与高洁,又有手艺人的灵巧与聪慧。一种是仕子高洁,一种是匠人的玲珑。这两种气质在他身上却毫不违和,反令他成了更加独特的存在。
直到今日,他还是被人认了出来。
世人这才知道,这位光风霁月,技艺卓绝的年轻人,曾是官至三品的翰林学士,忠渝侯府的小世子,那个年仅十六岁便一举夺得魁首的状元郎。
这位神仙般的传奇人物,此时正安静地端坐在机杼旁,端看着最新一月的账本。